他侧过头,隔着帷帽,亲了亲如意的侧脸,原本有些散漫的神色变得温柔如水,任谁看了都无法怀疑他的一腔深情。
如意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回吻了一下白胥,才转头对赵志道:“你来做什么?”
赵志沉默一下,“夫人,属下请您回将军府住,外面不太安宁。”
如意抬了抬下巴,声音因为不耐烦而显得冷酷,“说别的。”
赵志咬了咬牙。“请您……和您的朋友,一起,去府里小住。”
勉勉强强吧。如意在心里哂笑。古代人啊……
她这才肯挪动一下脚步,走到季伶舟房前,敲了敲他的门。
季九走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楼下的阵仗,才回身朝房间里道:“主子,该启程了。”
季伶舟出来,看了看如意,与她交换了一下眼神,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如意拉着白胥一起下楼,走到赵志面前,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样子。
“你……”她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算了,先走吧。”
赵志赌的就是她还顾念着旧情,就算再不爽,也不会当众下将军府的脸子。所以他一开始也没想过直接让她松口,愿意跟他一起回去就已经足够了。
“请您上马车。”他见好就收地避开了“夫人”这个称呼,恭恭敬敬地请她。
如意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拉着白胥上了马车。季伶舟紧随其后,季九则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赵志一声令下,车队开始前行,朝着将军府驶去。
短短几日里,将军府似乎比她上次来的时候,翻新了一遍,房梁石砖都擦拭一新,连那个荷塘里都清理了一遍,甚至还有新栽种的梅花,连往来的小兵都精神了许多。
这座死气沉沉的府邸像是焕发了新生命,等待它的主人再次入住。
“夫人还住从前的房间吧。”赵志道,“里面的东西都没动过。”
如意正在看那一丛菊花,没想太多,顺嘴回了一句,“你让我带着新欢去住从前的房间?”
赵志沉默下去。
他当然不想,只要一想从前将军起居的地方住进另一个男人,他就忍不住拔刀。所以他安排了另一个房间给这个江湖人,只是没想到如意下意识默认他们二人住在一起。
她一直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和白胥的亲密关系。
……果然不管怎么想,都很想杀了这个男人。赵志心想。他勉强按住蠢蠢欲动的青筋,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平和一些。
“将军府里有很多空房间。”他说。
不只是白胥嗤笑一声,连季伶舟都抬头看了一眼赵志,却没说什么,径自让另一个管事带他去自己的房间了。
如意没有回答,拉着白胥往听荷居走。
“来吧,带你看一看我从前住的地方。”
霜花居是她来了以后,王邕才置办出来的独院。原本王邕一直住在自己的房间,一个和他的书房离得很近的卧房,里面的陈设都比照着行军时的标准,朴素简单。如意住进来以后,他特地在荷塘旁边重建了一个独院,里面引了一条活水,环绕着屋子,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枫树,到了深秋,战事停息,他们就有空来赏枫,火红的枫叶飘落下来,顺着溪流飘荡,比二月繁花还要漂亮。
沿着鹅卵石的小路走进去,推开屋门,阳光照进来,显出这个房间的全貌。
和白胥想象的不同,这个房间完全像一个豆蔻少女的闺房。
按照他和如意相处这么久的判断来说,如意并不是一个格外女性化的女人,虽然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容貌,但在她的风格中并没有很多女性的元素,如果要白胥想象一个如意会喜欢的房间,大概是干净、井井有条、内容丰富,是简洁素雅的颜色。
但是这个房间,那个梳妆台,那些珠帘纱幔,圆窗和拔步床,体现出的不是如意的风格,而是那个曾经一手为她置办了这个房间的男人的意志。
这里面的确有爱意,有贴心,有愿景,但是白胥不喜欢这个房间,也不觉得如意会喜欢。
所以他皱了皱眉,对如意道:“我不喜欢这里。”
如意了然地笑笑,亲了亲他下巴,关上了门。
“那我们去给你准备的房间里住吧。”
赵志给白胥准备的这个屋子,无功无过,干净整洁,一应俱全,也算是周到细心了。
但是他还多加了一点。
如意和白胥看着眼前这个前凸后翘、粉面含春的侍女,心情复杂。
原本笑意盈盈出来迎接据说丰神俊朗的江湖大侠的侍女,先见到白胥而挂上的漂亮笑容,在看见如意的下一秒就凝结成一滩死水。
她颤抖着嘴唇,质问的目光像利剑一般射向赵志。
跟着他俩身后没来得及处理掉这个侍女的的赵志也非常后悔。
他更后悔的是没早一点处理掉白胥。
但他最后悔的还是当时没能阻止如意离开边关独身入江湖。
“赵志?这位是?”
如意的声音响起来,平静而又冰凉。
“这位是……”赵志咬着后槽牙,艰难吐出三个字。
“厨娘!我是府上新来的厨娘!”那个侍女打扮的姑娘抢在他前头厉声道,“不知道贵客有没有忌口,厨房派我来问一问!”
“哦……”如意挂着淡淡的笑,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桃叶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她在心里把赵志骂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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