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搬来重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从毕业证上那个阳光朝气的少年变得如此寡言……张歌开不了口,心中的疑问却像杂草一样野蛮丛生。
“你有事要去找朋友?”她在分别前问道。
洪仓点了点头,说:“再见。”
他穿白衣服,走路低着头,单薄的背影被夕阳照射出狭长的影,带着难以言喻的孤单和沉默,一点一点地被吞噬进了往来的人群里。
张歌站在原地,徒地感到不舍,仿佛在目睹一簇繁花的颓败,一片光景的陨落。美好的事物正在湮灭,而他本身却无能为力。
不应该这样。
“洪仓。”她追上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跟前,说:“我也是你的朋友。哦,不对,我很想成为你的朋友。”
洪仓不解,疑惑地抬了抬眉。
张歌平复情绪,真诚地说:“我们做好朋友吧,如果你需要,我愿意帮助你,任何事情都可以。”
洪仓先是意外,接着垂下了眼。他并不陌生“朋友”这个词,只是时至今日,略微有些生疏了。
张歌把他的困惑视为为难,一时间下不来台,她想了想,尴尬笑道:“抱歉……我先走了。”
她的花臂纹身由好几个部分组成,其中角落中夹了一句日语——“友達”。
“好。”洪仓看见了那个词,抓了一下她的肩,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谢谢。”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说八百遍了,晓得了。”
“我将把这份友谊带入坟墓。”
“少说话,快吃饭。”
知礼哭唧唧,捧着一碗面坐在办公桌前,两腮和仓鼠似地鼓,一个劲儿地说:“我不骗你,全世界都抛弃我了,只有你和我亦师亦友,不离不弃。”
付小真发微信,说:“你可抓紧吧徒儿,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得走了。”
烧烤局没成,她要去唱歌,路过写字楼上来等朋友的车,没想到徒弟还在工作而且没吃饭,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意外,随手帮他叫了个外卖。
知礼把面吃完,张嘴想说话,付小真做了个“嘘”的动作,道:“别说话了,工作要紧。”
他无奈地“哦”了一声,拿起笔,埋头继续校对自己的错。
“腮红”,他划一个圈儿,色号分:“醉酒熏”、“蔷薇红”、“芭乐粉”……
“遮瑕”,他又划一个圈儿,色号分:“象牙白”、“高光白”、“饰底白”……
知礼的脑中3D构建出一张人面,每看一个介绍就在想象中给她涂色,几页下来,那人跟挨了揍似的。
他刚直不阿的想象力有限,只觉红一滩白一坨的不像化妆品倒像是凶器。
付小真抬起头,看见徒弟的五官在抽搐,苦不堪言地表情像极了考试时的自己。
“你怎么了嘛。”
“师父,高光是什么?”知礼小心翼翼地问。
“唔?”付小真凑过去看了看,说:“早问啊你!”
知礼:“我想问来着你不让我说话。”
付小真:“……来,为师给你上一课。”
她化妆技术很一般,但微博上关注了八百个彩妆资讯和美妆博主,再小众的产品都了如指掌,连忽悠带比划,很快就给知礼打通了一条明路。
“所以高光和阴影就是为了让人看起来更有轮廓。”付小真拿着手机找图给知礼看,朋友的电话正好拨了进来。
她接电话,“嗯”了两句就挂断了。
知礼感激:“师父你去唱歌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查了。”
付小真犹犹豫豫地站起身,说:“你有不懂的就给我打电话发微信,千万别真被开除了。”
知礼:“……不会……”
她心忧心忡忡地走进电梯,门刚要合死,忙地伸手挡了一下走出来。
“我不去了。”她给朋友打电话:“我不放心我徒弟。”
第二天九点出头。
张华看完了知礼校对的资料,不置可否地抬起头,问:“contour和highlight是什么。”
知礼:“修容和高光,为了让人看起来更有轮廓。”
“concealer的色号。”
“ivory、light和fair,用在不同地方校正不同的肤色差。”
知礼对答如流,越战越勇,他也说不上理解,只是把师父教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脑子里。
付小真从隔壁紧张兮兮地探出个头,她担心徒弟,不想他被开除。她以为自己迄今认识学历最出众的人是神秘的洪仓,可曾想傻徒弟的学校排名比洪仓还前一位。
二十分钟后。
“嗯。”张华抬起头,说:“三点在公司等我。抽空回去换套商务些的衣服。”
他一离开付小真就冲了进来,问:“徒儿,工作保住了吗?”
“嗯嗯嗯。”知礼和她手拉手跳舞,说:“多亏师父,走,咱们去巴尔扎克。”
两人蹦蹦跳跳地买好饮料,知礼突然说:“师父,我左眼跳好厉害。”
付小真掐指乱比划,喝一大口柠檬茶,神神道道地说:“左眼跳财,你今天好事将近。”
知礼拍脑门儿:“对!我听过这个说法!能算得更精确吗?”
付小真又掐指,说:“你额头发红,估计是姻缘。”
“今晚我请大家吃烧烤!”知礼高兴,跟要提前给自己办喜酒似地宣布:“都来啊都来。”
知礼按照张华的要求回家换衣服。
这次走的急,正儿八经的套装都没带回国,他在空荡的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搭配了身优衣库凑满减时买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
之前夏知书热衷于给他买定制,偶尔才买成衣,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欧洲品牌,且穿且皱的,质量差得要命。知礼照镜子,自觉满399-99的衣服其实也不比法国、意大利那些祖传裁缝做的差。深感姐姐哪哪儿都聪明,就是买东西的时候智商低。
反正,打死不承认月薪7000导致了消费降级是他做男人的尊严之一。
回程。
山城盛夏光年,阳光肆意倾泻,知礼从地铁站出来朝写字楼走。他的左眼已经不跳了,但心情受“好事将近”的影响仍然非常愉悦。
他偷偷踩着梧桐下的木漏日向前,途经巴尔扎克,灵感一闪,别有用心地跑了进去。
“小薇姐。”他凑上收银台,特别夸张地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寒暄道:“今天外面好热哦。”
张芷薇抬起头,发现平时老穿牛仔裤和体恤的夏知礼换了个风格,精致的倒三角身材包裹在剪裁简单的衬衫和长裤里,意外有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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