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夕阳西坠,晚霞映山。
谈起永远忘不了那个残阳如火、晚霞似荼的傍晚。
他的仙人就那样凭空出现,掉进了他的怀抱。
那双微微瞪大了的眼瞳,他此后的数十年,再也未能逃脱。
如今,细细想来。
都是罪过。
他与蓝湖相识于一场人为的意外。
昔日的蓝湖是相府嫡子。只是空有嫡子身份,却没有嫡子尊严……
连府中下人都可以随意拿他出气,更别提府中其他的庶子庶女。
活得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而那时的谈起。也是嫡子。
只是他是将门虎子,自幼文武双全。
十五随父征战沙场,直至十七。立下战功无数,足可彪炳史册。
那年烟花三月,他随父进京述职。
由于年岁尚小,即便战功赫赫,但还达不到得天子召唤的资格。
于是,他就在一个小黄门的带领下,在这个大的夸张的皇宫里溜达起来。
并且由于小黄门的殷勤,他还知道了当今贵妃是当今丞相的嫡亲妹妹。今日刚好到日子,领全家来给贵妃请安的。
谈起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一家子是文臣,一家子是武将……能有什么交集?
想法刚刚升起,便见到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树枝一颤,一个小小的人影从树梢上坠落下来。
谈起瞳孔紧缩,连忙飞身上前将人救了下来。
怀中的孩子长得极其漂亮。是那种独属于男孩子的俊美无双。
此时瞪大了眸子,惊恐地缩在谈起怀里,倒平白无故让人想起那名贵的、被圈养在园林中的名贵的梅花鹿。
念及此处,谈起不由地勾唇一笑,引来怀中人的茫然一顾。
谈起笑容更大了些,他叹气:
“在下谈起。”
怀中人攥紧了谈起胸前的衣襟,磕磕绊绊开口:
“我、我叫蓝、蓝湖……”
谈起挑眉:
“蓝家……?”
那孩子似乎是极其的不好意思,抿唇窘迫一笑:
“是湖愚钝。兄长说登高必能望远,我想看看娘亲在哪里……哪知……竟、竟失足摔了下来……还好……多谢谈大人相救……”
母亲么?
这诓人的言语怎么还真的信了?
谈起无奈地笑笑,将他放了下来:
“等高固能望远。只是你母亲想必距你甚是遥远,哪是你等高便能看得清的?”
本就是直性子的谈起就那么硬梆梆地、毫不留情地打击了当时年方十二的蓝湖。眼睁睁看着少年人眸光暗淡,失魂落魄。
“我已经许久未见母亲……着实想念的紧……”
谈起手足无措,只好在小黄门惨不忍睹地目光下开口“安慰”: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这明明又是一句诓人的话,蓝湖还真就相信了……
于是在此后的十年里,将谈起当作是人生偶像,亦步亦趋地跟着。
谈起自幼长于军营,见到的都是铁血的汉子。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同龄人?于是也就纵容着蓝湖。
这一纵容就是纵容了十年。
谈起看着高处小窗透进来的微光,回忆着两个人的历历过往。目光平静:
“我竟不知,这十年来你都是在骗我。”
蓝湖看着他长发委地、衣衫不整的背影,略略垂下了眸子:
“我别无选择……我若是想要出人头地,只待在相府是不可能的……”
谈起依旧背对着他,笑的无声无息:
“是么?那我的父亲呢?又是为何?”
蓝湖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他上前两步,隔着铁牢,急急地解释:
“……那、是我没想到……我以为蓝家与谈家文武不想干……我是真的没想到会牵连谈伯伯……”
谈起愣怔:
“……没想到?”
随后便心痛的无法呼吸。他弯腰死死摁住自己的胸膛,哭的声嘶力竭:
“蓝湖!你一句没想到便让我谈家五代忠勇付之一炬!我谈家百年门楣!只因你一人,从此遗臭万年!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蓝湖越发着急,他看着痛的匍匐在地的谈起,心如刀割:
“纵然一开始与你的相遇是我设计的,但此后我是真的没想过要利用你!我……你是真心待我好……我知道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心头的伤还没好……不能动怒的……”
他顿了顿,才再次开口:
“我知你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但、但我是真的心悦你……昨日、昨日是我莽撞了……你……还疼吗?”
谈起冷笑:
“这副残躯,丞相大人要怎么**便怎么**吧……”
蓝湖都快要哭了。他死死盯着谈起不愿转身看他一眼的背影,哽咽出声:
“……我真的不是故意……求你了……你别这么对我……我的心好疼……”
谈起不忍闭眸。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真的忍心让他哭的伤心:
“……你别再来了。三日后我便要走了……你还来干什么呢?”
蓝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状若疯癫: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等着!等着我来救你!”
说罢,踉踉跄跄转身离去。
谈起依旧抬眸看向那一缕照进这阴暗压抑的牢狱的阳光,叹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永远不知道才好。
这样便不会更痛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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