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杨柳轻烟。
新帝即位恰好一年。如今南下江南巡视，倒也遇上了难得的好天气。
我看着前方皇帝负手而立的背景，倒是有点想笑。
一年前，我两还是亲兄弟，在泥坑里摸爬打斗，谁都不服谁。如今，一个是当今少年天子，一个是京城闲散亲王。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闲散触怒了皇兄那颗操劳到脆弱的小心脏，他南巡说什么也要带上我，还美其名曰“兄友弟恭”。
我叹气。这么良辰美景，不在家赏花逗鸟，蒙头大睡。却跑来这江南看依依杨柳，潺潺流水。当真是辜负了。
前方就是即将靠岸、皇船停泊的地方。我懒散地倚着栏杆，眯着眼睛看向岸上那袅袅升起的炊烟。
唔……也难怪哪些文人喜欢这里。
这里确实如画卷一般，恍若人间仙境。
来往的行人不分男女老少，皆是水做成的。吴侬软语，确实醉人。
我刚要移开目光，却陡然被河岸边伸手要触摸垂杨的一个少年吸引。
少年人身量还未长成，在还有些凉意的春风里，裹了一层薄薄的貂裘，越发衬得娇小可人。如今抬眸浅笑，当真醉了一树春光。
“怎么？刚来了这江南宝地，便丢了眼睛？”
不知何时，皇兄竟也突破人群，站在了我边上。我笑着回他：
“都说江南好。如今看了一遭，确实好。”
皇兄大笑，连平常藏着的、不轻易给别人看的虎牙都露了出来：
“沅谦？你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的。我看你分明是看上了这江南的人！”
我无奈扶额：
“即便是真的，皇兄你怎可说出来？”
皇兄依然笑：
“难得你心动一回，朕便成全了你。”
我浅笑：
“那臣弟，谢主隆恩。”
我原以为这只是皇兄一时戏言，却在夜晚回了自己厢房、看到床榻上蜷成一团的少年之后才晓得什么叫做“君无戏言”。
我又叹气，将浑身赤果的少年郎拢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着：
“是我的过错。莫怕。”
少年在我怀里呜咽出声，但还是哆哆嗦嗦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哭腔满是无助：
“他、他们说我今天是一定、定要给您……否则便要了我的性命……求、求求你……我、我不想死呜呜呜……”
我有些恍惚。这便是君臣之别么？
还是皇兄对我的又一个试探？
即便是真的不信我，为何还要牵连旁人？
我怀里的这个孩子，方满十七罢？之前定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如今却成了我的禁脔……
当真，皇权令人敬畏。
我无奈，将他往被子里塞了塞，随后便宽衣解带，直到自己也浑身赤果方才将他又抱出来。
我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在他额上亲了亲：
“都是我的过错，平白害了你。只是你还小，相比会疼极，这次便让你来吧。”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鼓足了勇气，伸出双手握住我的腰，将自己送了进来。
我咬牙。这种事初次果然极疼，即便是我，被破开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也是忍不住一身痛呼。但好在这场酷刑很快就过去，少年人体力不支，很快就在我怀里昏睡过去。
我拿被子又将他裹了裹，生怕漏了一丝风进去，让他身体难受。
窗外月华如水，如今我和皇兄的关系，却再也无法单纯下去了。
果然，第二日去见皇兄，听到的就是一句带笑的话：
“沅谦作业可舒坦？”
我总不能说我是下面那个，只好笑笑：
“自然。还要多谢皇兄美意。”
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只寥寥几句话，就将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少年，死死困在了后宅，数年动弹不得。
何其可恨？
于是，在每一个月光皎洁的夜里，我被压在床榻间被狠狠进入的时候，我总是在想：
眼前的人该是恨极了我的。是我毁了他的一生，所以如今只能在我身体上发泄，也当真是委屈了他。
三年时间，足够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有压迫力的男人。
我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我知道，皇兄从未信任过我。所以，若是这样能让他安心，那我便一直这么孱弱下去吧。
毕竟我从来不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
生在皇家，我即便想要回归园林，自得其乐，也是不能够的。
还好，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我也是知足的。虽然我想他并不喜欢我。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恨我。
近日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昨日竟是咳了血来。
我慌得不行。
我这条命不值钱，但我希望我死之后，我爱的那个少年可以不被牵连。
于是我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就等明天和他说明，让他平平安安地远离我。
只是，还没到明天，今天的他就突然来了我这里。并且将我捧出的那一颗真心摔得粉碎。
月光下，他笑的解恨极了，看着狼狈匍匐在地的我，又是一阵朗笑。
天可怜见的，他在我面前，从未如此笑的开怀，唯一一次，确实要手刃我之时。
“柳沅谦！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可知道，可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无比恶心！”
我知道的。我最爱的便是你的眼睛。你有那么多的恶意藏在里面，我怎会不知？
“你命不久矣！你知道吗？是我在你的食物里下了毒，你却一点都不怀疑我！真是傻子！”
我不会怀疑你的，因为你下毒的第一天我便知道了。但我还是吃了下去。
“你的好皇兄，生怕你死的不够快！竟然也想要你的命。柳沅谦啊柳沅谦，你可真是个笑话！”
是啊。谁都想要我死。
“如今我终于要自由了，终于可以摆脱你了！真畅快！”
可你的后路还没安排。皇兄真的会杀了你。不过没关系，我安排好了。你定然会长命百岁。
他俯身看我，眼中那浓烈的恶意几乎刺伤了我：
“柳沅谦。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我苦笑。抬头看他。
你瞧，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是爱极了他欢笑的样子。只可惜……
“断桥不断肝肠断，孤山不顾君心孤。柳伯在后院等你，去找他吧。”
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眼神，我轻轻的笑了。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却独独只有他，还是清晰的不得了。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喜欢到……即便他要我死，我也毫不犹豫把我这条命献上去。
三年前的江南惊鸿一瞥，却是我这一生最明亮的色彩了。
所以，即便是飞蛾扑火，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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