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方允的身体向来有着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不管脑袋清不清醒，身体都很严格地按生物钟来。
早晨6点，一夜没睡安稳的他准时睁开了眼。
头痛欲裂的方允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房子风水有问题，自己怕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身。
饿了一整夜的肚子此时又咕咕苏醒，他走到厨房，想倒腾点早饭吃。打开了冰箱，望着空空如也的内格，方允才想起自己刚搬过来，食材什么的还没采购。
方允决定去外面觅食。他把昨天收拾好的一大袋子垃圾拖到门口，顺手拿了散在桌上的一顶白色鸭舌帽，压住了自己睡乱的刘海。
垃圾袋很有些沉，他一提气，双手把垃圾袋一拎，用后背轻轻一撞，关上了门。
时间还早，楼道里还不够亮堂。方允开了灯，眼睛又控制不住地往对门飘，似是想把那雕花木门盯出个花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摇摇头，不禁被自己逾越的想法吓到了，准备掏钥匙锁门，结果发现自己两手都抓着垃圾袋，裤子和衣服还都没有口袋，竟是忘带了钥匙。
“不是吧……”方允窘迫的耳朵都有些红，心里暗叹自己不过是被抛了个媚眼，怎么就六神无主了呢。
还好小崔那里有把备用钥匙，等会儿打个电话麻烦他救个急好了……
等等，电话？
看着自己手里的垃圾袋，方允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感情只带了个垃圾袋。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嚷嚷了起来，无奈之下，方允决定先下楼找吃的，然后再想办法。
这片公寓区老是老了点，但五脏俱全。公寓之间也不拥挤，有的一楼还出租出去做了门面房，供商家做些小本生意。
方允刚出楼栋，就闻到一股葱油饼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压了压帽檐，循着香味走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正经营着一个小小的早餐铺子，虽然才7点不到，却也排起了小队。
方允大致看了一下，只有三四个人，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排在了队尾。巧在前面的人很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至于引人注意。他定下心，仔细琢磨，怎么才能联系上小崔。
“张姐，老样子。”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蓦地从方允头顶传来，懒懒的语气似是无意，却有些许勾人的调调。
方允的动物直觉猛然开启了警戒模式，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知道知道，你反正永远都那几样，加蛋加火腿加甜辣酱，老这么吃也不嫌腻得慌！”被称作张姐的中年妇女两手各拿一把小锅铲，熟练地摊着饼，嘴上“数落着”男人，手上却特意挑了个最大片的火腿卷进去，酱似乎也挤的比别人多。
“你知道我的，我可是很长情的。”男人却有些得意似的接受了数落，故意回答的轻佻暧昧，把张姐恶心的饼差点甩地上。
“快别贫，酒吧工作这么辛苦，赶紧拿上你的饼回家睡觉去！”张姐笑着把饼铲进纸袋里丢给他。
男人笑嘻嘻地接了袋子，闪到一边扫码付钱，给后面的方允让出了位置。
方允上前一步，忍不住好奇朝男人瞥了一眼，这一瞥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男人个子很高，微长的头发散乱地披下来，倒是有种凌乱的美感。有些苍白的脸色隐在阴影里，却依稀可见他轮廓鲜明的侧脸。清俊的容颜乍一看会给人留下个冰冷的印象，但偏生一双凤眼，顿时平添了几分柔和来。
这双眼睛……
方允虽然只看见侧脸，脑海里却精准地回想起来……
坏了，这不是隔壁的那位吗！
“小伙子，新搬来的吧，看着眼生呢，”张姐看着方允长得俊，却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眼睛还一眨不眨看着正吃葱油饼吃得开心的男人，忍不住调侃两句，“行了阿呈，你快闪一边去，你站着碍着我生意了。”
“哈？”被称作阿呈的男人委屈巴巴地咬下一口肉，“我怎么碍着你……”他转了脑袋想问清楚，一转眼，恰好撞上了方允惊慌的眼神，也愣住了。
再次看到那双“野兽的眼睛”，方允吓得差点叫出来，立即清醒了，赶紧转了头，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佯装买早餐的路人。
“张、张姐！我、我什么也不加，放点辣酱就好了……”方允越说越小声，低头不敢看张姐，更不敢转头。
“好好好，加点辣是吧，小伙子，你怎么也跟着那个小无赖喊我张姐哦，我看你年纪小小，应该要叫我张姨才对。”张姐瞥了一眼旁边无事人一样吃饼的安以呈，又瞄了一眼耳朵都红透了的俊俏小伙，语气不自觉地都软了许多。
“我、我今年也25了……”方允小声回答。
“呀，可真看不出来，你长得可年轻了，是刚搬过来的吗？”张姐摊着饼，一句一句地闲聊。
“是的，就住在那边……15栋……”
“15栋？那不是……”张姐看向了同住15栋，却不知为何还没回家的某人，被某人三不知的眼神给看了回来，便没再问了。
方允心里祈祷被称作“阿呈”的人能快点离开，心里又着急怎么联系小崔。他瞧着张姐人很热心，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个，张姐，我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机一用？我忘带家门钥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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