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珠市机场，飞机落地。
江炎下飞机的时候，身上只套了一件薄外套，配这儿的天气，刚刚好。
珠市跟江州不一样，没有江州入秋的凉，只有当风吹来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微微凉意以及带着咸湿的海水味儿。
他手上的钱只够买一张地铁票，查了查地图，发现距三中最近的地铁也得有三公里。
没办法，江炎自认倒霉地买了票，进了地铁站。
江炎出门很少坐地铁，家里有车，也有司机，没必要在地底下挤来挤去。
但现在不一样，江炎成了一个穷光蛋。
成为穷光蛋的理由也不是什么家里破产之类的狗血情节，是另外一种也只有他那暴发户爹能想到的方式：流放。
过惯了骄奢放逸生活的江炎，就这样被流放到他爸还未发迹前的地方，珠市。
住的地方也是他爸吃苦受累的地儿，念的学校是当年他爸读的高中。
江卫国这做法，江炎一点都不奇怪。谁让他是江州出了名儿的丢他老子人的冥顽不灵二世祖。
江炎下了地铁开始跟着百度地图走，七拐八绕地进了一个不知名的街道。
“操！我明明导的是三中啊，这他妈什么破地儿！”
正当江炎重新输入地点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放逼。
“江二火，学校怎么样啊？”不正经的声调响起，会让人莫名起了一股无名火。
江炎本来因为这乱七八糟的路心里已经在冒着火，这时候就像被浇了一瓶酒，炸了。
“诶我操！放逼，你他妈大早上就找骂是吧？”
“不是哥，这不关心关心你生活么！”
“你他妈关心老子，能给老爷子摊牌？”江炎一想起暑假那件事儿，本来已经炸了的内心，此时又点了颗核弹。
毕放在电话那头赔着笑，“炎哥，这事儿你真是冤枉死我了，要不是姓冯的那傻逼套我话，你觉得我能把你给说出来？再说了，你真就这么走了，冯伟光那逼不得乐疯了啊？”
“那傻逼忒阴，把老爷子哄的一愣一愣的，我先出来一段时间想想对策，在家里我他妈整天看他们那样都快吐了。”
“曲线救国呐你这是！成，我在这儿给你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马上通知你。”
“行了，别马后炮了，我先撂了。”江炎说完，蹙着眉把电话挂断，又研究起了路。
九点，已经过了学生买早饭的高峰，往来的人稀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商家坐在店门口拉家常。
江炎重新导了地图，专注着手机上的路线，1.7公里，走路需20分钟。
很好，一分钱没有，肚子还他妈饿。
“操！”江炎看着突然黑了屏的手机，低骂一句。真是落魄的时候，连手机也给他找不自在。
他舔了舔嘴角，把手机揣进裤兜，目光扫了两圈，停在一个坐在水果店门口的老大爷身上。
“大爷，问下您，到三中怎么走啊？”江炎怕大爷听不到，探着身子大声喊到。
大爷被吼声激的偏了身子，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小伙子，你用不着那么大声儿，老头子我才六十八，耳不聋眼不花。”
江炎尴尬一笑，“成，大爷，这儿到三中怎么走啊？”
“你是三中的学生？”大爷转了下身子，面对江炎，“高几的？”
这大爷，事儿可真多。
“高二的，高二的，大爷，这路您认识不？”江炎有点不耐烦。
“欧呦，高二几班的？学习怎么样啊？”
“还不知道呐，大爷，我说您认不认路啊。”
“欧呦，你个学生怎么不知道在几班上学？”大爷来了兴致，展开一副要聊天的架势。
“这不今儿才转来，到现在还没找到学校。”江炎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对话。
“怎么转来三中啦？跟着爸妈搬到这儿的？”大爷从怀里掏出卷烟，砸吧了下嘴，捻了捻烟身，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闻着廉价的烟草味，江炎咳了两声，他无奈地摆了两下手，得，还是换家问吧。
江炎清了一嗓子，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大爷，您坐着吧，我先走了。”
大爷还是眯着眼叼着烟卷儿，点了点头，“小伙子，好好学习啊。”
江炎无力地点了点头，怎么感觉今天走不出这条街啊。
大爷看着江炎走了两三步，这才猛然想起，这小伙子是不是问路来着？
“哎呦，小伙子，回来，快回来！”大爷站起身，朝江炎的背影喊了两嗓子。
“怎么了大爷？”江炎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感。
“你不是要去三中吗？我找个人带你。”说完，朝着对面的百蔬汇喊：“阿祖，阿祖，出来下。”
手机关机，手表被没收，江炎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只好抬起头看了看太阳，估了个时间。
九点半左右吧。
他看见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从一个金杯面包车厢里探出了半个身子。
“怎么了，二大爷？”那人露着的皮肤黝黑发亮还渗着汗珠，嗓音很是低沉，像个历经沧桑的老男人。
“阿祖，那个小伙子。”二大爷往江炎那里指了指，“他是三中的，跟你一个学校，迷了路，你给人带过去吧。”
徐耀祖顺着二大爷指的方向看去，只瞟了一眼，撂下一句，等着，便又钻进了车厢里。
原来这男人还是个高中生啊，长得够，成熟的。
江炎感叹之余，还是细细观察了下，虽然皮肤黑显老，但是精气神儿确实感觉是同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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