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馆长办公室门前几次抬手，却几次犹豫着没勇气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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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中，听见屋里传来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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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馆长一向温和，很少这么大嗓门儿。
“老刘我跟你说，你别仗着现在当了头儿就摆架子，我在馆里待的时间比你还长呢！凭什么该给我家的就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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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财务周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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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该给你家的？你家张梅梅根本不符合分房条件，怎么给你分？你说怎么给你分？”馆长指名道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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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梅是周大姐的女儿，也在我们馆工作。
哎，又是为了分房。虽然周大姐已经有一套单位福利房，但还想为她女儿再争取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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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不行了？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条件还不是人定的？你说行就行呗。”
“去年就定了分房条件，都贴出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为你一家改变根本不可能！再说张梅梅才在单位干了几年？又没结婚。人家拉家带口的职工还排着队……”
“行！你做事就这么绝吧，一套房子几十万你自己留着鼓捣出去……哼！看你还能当几年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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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姐一脸愤怒破门而出，完全忽略掉呆在外面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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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再没抬手敲门——慢慢踱回宿舍，若有所思。
“丁师傅，你今天去问领导了吗？我去你那里的事。”刘扬晚饭时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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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去了。”整个下午思维混乱，“馆长出去开会了，没在。”
刘扬看看我，“你怎么了？脸色有点儿不对。”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嗨，老了嘛。”咬咬嘴唇，也没吞下嚼了半天的饭，索性放下碗，“不想吃了。”
“丁师傅……是不是我去借阅室的事挺难办的？要是那样，还是不麻烦你了，反正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
反正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
某个寂寥的深夜，在宝马的副驾驶座位上，她也这样对我说过，而我却无法容忍时间的拖沓，更无法容忍她去习惯。
“阿扬，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一定办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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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同样的餐床旁仿佛回到七年前，对面的人，也叫“阿阳”，她也会做饭给我吃，关心我的脸色好不好，然后因为怕麻烦我而远远逃开。
那时的她，也是面前“阿扬”这般年纪。
对呀，时光一去不返，失去的永远不会重来，我能做的，唯有保护仅存的散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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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一点的话，还能为了那份与己无关的幸福做一回铺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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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扬惊讶地望着我，不知是因为听到她的小名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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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周大姐的那句“一套房子几十万……”击中了敏感的神经。
我知道，我因此而想起了某些不该想起的事情。
站在商场烟酒专柜前已经快半个钟头，虽然销售小姐不厌其烦地介绍优惠活动，我却始终算计着钱包里那几张刚从工资卡取出的钞票。
最终，连零带整全部交给笑逐颜开口干舌燥的小姑娘——豪华礼盒确实体面，提在手里沉甸甸的——两瓶五粮液，一条大中华。
去馆长家的路上，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很好，准备了半天的开场白没用上，馆长去俱乐部下棋，只有馆长夫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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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几句，看着我憋红脸吞吞吞吐吐，阿姨奇怪：“怎么了晓丽？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呀？”的确，光从那份厚礼就可猜出一二——平时只提些中档茶叶来白吃白喝的我，何以如此大方？
“我……我是有些事情。”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我平时的状态，一时语塞。
“怎么？有事就说呀。”阿姨停了手上的活儿，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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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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