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家说什么？”
“没什么，”俞莳乔似乎是笑了一声，“逗你的。”
戚素暗道一声有病，遂扭头看向刘先生，“先生让我核的那些账目我已核完了，请先生过目。”她双手把手里的纸递给刘先生。
刘先生看了看纸上的字，经方才一试，他已不再惊诧于这人的速度，但还是从账本里拿出另一张他自己得出的结果比对了一番。
片刻，他开口：“一样。”
戚素对这种幼儿园级别的计算还是颇有信心的，听他如此说并没什么感觉，只点了点头。又感觉好像这样显得太过于不谦逊，遂低头垂眸。
俞莳乔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呵，分明心气高得很，却要强行装作虚心受教的样子，她也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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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城南亭湖畔的一处宅子里。
周瑾谦对着面前躬身的黑衣手下道：“查到那人的身份了么？”
手下默了一瞬，“属下无能，这少年看着并不像是柳州城本地人，除了似乎在得月楼做工以外，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周瑾谦端起茶杯，轻轻摩挲着杯盖上的青花纹路，“谁告诉你，他是个男的了？”
黑衣人一惊，但并没抬头，“公子的意思是说……”
“顺着他来的路寻一遍，男的女的都别放过。能查出真实身份来最好，查不到就算了……神秘点，也挺有意思的。”说着轻笑了一声。
黑衣人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家主子强取豪夺那少男或是少女的情景，却又听这人开口，“不过，既是在得月楼，倒是方便许多。罢了，先做正事，左右他在临植那领工钱人也跑不了。”
黑衣人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任自家主子自言自语。
“青岩。”
“属下在。”
“给他去封信，就说我来了，就在临水的这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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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谦此番南下的确是有正事要做的。
武肃侯府到周瑾谦父亲这一代，子子孙孙几乎全是靠着祖荫，才不至于饿死。却这没落贵族就是没落贵族，后代在官场战场上没什么大作为，在整个鸿京城都抬不起头来。
有名无实，是武肃侯府众人的心病。
所以周瑾谦在出生后表现出过人的天资之后，立马成了整个周家的宝贝疙瘩。
武肃候的封号是当年开国的时候马背上得来的，然周瑾谦却对练武一事并不热衷。
家里的老人希望他能成为一名武将，所有人都觉着他这么聪明学啥啥会那么终于可以重建祖业重振门楣光宗耀祖不让祖宗们觉得后代尽是些废物的时候，宝贝疙瘩发话说自己不想学。
长辈们也很绝望，于是任命的给他请最好的教书先生，从两岁就开始教，五岁的时候借着大姑娘在宫中为妃费尽心思把宝贝疙瘩塞进去给三皇子做伴读。
好在周瑾谦终于出息了。
虽官职不大，如今也不过在吏部做个员外郎，但皇上似乎也是有意栽培，自他弱冠入官场后，皇子们若是领了什么差事，时而不时的他也去掺一脚。
他和家里人都不很在意挂的什么职，只要还有事做，有个能提炼才干的机会，于他的年纪而言，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经过这些年的积淀，朝中已经没有人敢小觑他这个后起之秀的能力。
不升职的原因，其实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皇上忌惮外戚，所以这些年来任凭像武肃侯府这样的贵族没落。他不介意提拔一两个能干的后辈，给他的儿子们铺路。
但不会任由他们手中的权力膨胀。
况，周瑾谦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在京城年轻一辈中，已经隐隐有拔得头筹的态势。若任他坐大，寒门子弟只能考科举向上爬的，会作何想。
那些酸儒们不会在意京城对这个公子哥的风评有多么好，他们只会觉得，任自己满腹才干，却终究敌不过世家子弟投胎投的好来得有用。
这次来柳州，皇上的意思是给这些江南肥的流油的官员们一个警告。
周瑾谦明白上头是什么意思，无非意思意思抓几个刺头吓吓那些老狐狸，让他们稍收敛些。
这次他是直接领了皇命来的，皇上只是让他来试试水，若真要肃清，到时恐怕头等功要落到谁头上，就要看到时是哪个皇子来收拾残局了。
真是吃力不讨好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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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酒楼开张的日子。
戚素和一众刚招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老板却不知道悠哉悠哉的逛到哪里了。
打工仔的宿命。
周大老板就撂下一句“交给你了”便消失得没影了。
戚素叹了口气，想当初自己在现代可是立志要做CFO的人，困顿于这一方天地，实是造化弄人。
没关系，存点钱争取自己做老板好了。
她摇了摇头，专心在纸上列着明日开张的活动单子。
这是她想的注意，效仿现代的做法，简单点说就是搞促销。
东家财大气粗，听她大致说了之后觉得是个好主意就交给她细细去想该如何做，一应花销都记公账。
倒真是不怕被她这个实习生坑了。
初初纸上只写了三句话：前五名食客霸王餐，前十名赠招牌菜五道，前二十招牌菜三道。
后又思索，这样似乎并不能带动后面食客的热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有家得月楼的新店，也不是人人都会守在门口的。
因得月楼本身名气在本地不小，戚素本来还想过要提前发个传单什么的，后来又觉得是浪费。
若加个抽奖什么的，倒是可以惠及更多客人。
她眼睛一亮，遂提笔记下。
正兀自思索细节，门口跨进一人。
戚素抬眼看去，来人着一身素衫，头上的发用布条束着，倒是一副书生气十足的打扮。再看长相，也是眉目清秀。这人眉眼生的很淡，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戚素心里没有谱，便没有开口，正暗自揣测此人来的目的，那人已走到近前，把手一拱，道，“这位想必就是戚素戚先生了罢。”
说话声音倒是很好听，开口带笑听着也亲切，只是这称呼……时人喜称账房为某某先生，这人看起来可能是知情人，可她听这先生一词却怎么着都别扭。
“请问阁下是？”她开口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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