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莳乔当她默认，胸中顿时涌起难以名状的憋闷。
可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他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还是不信，她一个孤苦女子还带着弟弟，有什么机会认识周瑾谦这号人，还能被他看上……但他也不能对她抱太大希望，即便她不是带着目的来到得月楼，若能抱上周瑾谦这种一看就不是常人的金大腿……说不定人家就愿意过那种锦衣玉食毫不费力的生活呢？毕竟她也还算是个姿色尚可的妙龄少女……
一时间心中涌过许多念头。
“我亏欠这位公子是实事。却……并不算得上是什么要卖身的烂账，不过那日幼弟冲撞了这位公子的车驾罢了。”
没话可说就实话实说好了，掌柜的看上去似乎暂时是不愿放她走的，这是个良好的信号。
周瑾谦听她说出来，却并不反驳，只笑眯眯地等着，看俞莳乔如何开口。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拿不准，这小账房有什么能耐，竟能让他欣赏到百年难遇的俞莳乔失态的形容。
委实是不寻常。
俞莳乔也不知为何，甫听了她的解释，就下意识相信。
他面色早已恢复如常，不带任何感情开口问道：“不论你欠他多少，我只问你，你可愿跟他走？”
“不愿。”戚素回的斩钉截铁。
“闵植可听清楚了？戚先生对我……这个店很重要，若非必要，我不会相让。”
诡异的停顿处，周瑾谦或许没感觉，但戚素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明知这人是以她能帮他挣钱作参考意见，但听了这话还是觉得倍感熨帖。
甚至面色隐隐泛了些红。
周瑾谦一见他问戚素愿不愿意之时就知道今日这事怕是没戏了。
只笑了笑道，“无妨，既然临植你如此宝贝他，我便不夺人所好了，只我觉着他有意思，今后这段时日，怕是要常来叨扰了。”一脸欠揍的笑容。
俞莳乔简直像是今天才认识这个人，压下心头不快，回道，“请便。”
遂拂袖走向后院，明显是不想再多待外带送客的形容。
周瑾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戚素看他一眼，并不答话，显然也是不想看见他。
周瑾谦觉着自己再呆下去就是自讨没趣，准备离开之际又说了句：“其实仿佛是我高估了俞莳乔。”
这话说的声音极低，戚素从始至终站在原地压根没听清这人在嘀咕些什么。
又觉根本不必理会，只专注自己手头的事。
那人跨出门又在心里道了句“俞莳乔那厮怕不是个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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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爷走后，戚素长时间独自一人待在大堂。
她大致猜到方才掌柜的是要找她说什么事。
本来就对她心存疑虑，现下一边是本就认识的人，听方才那话头……哥？似乎还是关系颇为密切的兄弟吧……
……这下大老板该看她更不爽了罢。
也罢，索性他何时找来，她何时应付便好。
只要不是炒了她……其他什么都好说。
想通以后，看着手里的账，不自觉的又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借”字。
她顿了顿。
昨日就是因为这个露的馅……真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怎么不写了？”旁边突然传来人声吓得她手一颤，低头再看时，“借”的一旁已经多了个大大的墨点。
老祖宗诶……或不能好好说么？作甚么老是吓人？
“掌……掌柜的来了啊呵呵呵呵呵呵……”被吓到脑子当机。
“我早便过来了，自己眼睛长在脑顶上，却来怪我么？”掩饰不住的讽刺。
戚素心下叹了口气。
是她有错在先，她认。
现下正主如何发脾气都随他好了。
“是……是我没长眼睛，掌柜的可有事？”
“没个甚么，有也过一会子再说，把这个写完。”
“别……还是别了吧……”
“哦？戚账房这是不想干了？”
戚素：……
好吧……屈居于古代资本家的淫威之下，她顶着针扎似的目光艰难抓起笔。
又颤颤巍巍在纸上写字。
把冒号略去。
戚素找着感觉，写下一笔完整分录：“借原材料·贷库存现金”
左右前日纸上那么多这人都看到了，不在乎多这一笔。
“这库存现金是何意？”
“和昨日纸上的库钱是一个意思。”
“嗯。”
气氛诡异沉默。
“你过来，带上那本账。”
大堂里还有穿梭来往的杂役在收拾准备中午开张，实是不太方便问些私隐的事。
虽然这丫头也不见得会谈什么私隐的事。
总之还是寻个清净地儿稳妥些。
“好。”戚素应了一声，拿上账本屁颠屁颠地跟在老板身后。
后院里有个小凉亭，食客们一般不会游逛到这么远的地方。
亭子离那晚两人半夜叙话的地方不远，往过走刚好也要经过那里。
走在那晚站的石子路上，戚素心里略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不过片刻前两人还曾在这里心平气和畅谈，眼下却一副剑拔弩张……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把真话逼出来她心里想着怎样编假话诓他的样子。
真真世事无常……
她轻声叹了口气，却不料被走在前面的人听到：“难不成想不到法子骗我了？”
“哈？”戚素有些跟不上他节奏。
俞莳乔倒很有耐心，停住前行的步子，转过身来同她一字一句讲“我说戚小公子，为何叹气，是终于编不来假话了罢。”
戚素其实方才就已经听了个大概，心中嗤笑，太小看本小姐了，不过就是个古代人，我都还没来得及发挥穿越女的优势，怎么能轻易言败？
复又意识到这人像是在拿那祖宗叫她的称呼刻意讽刺她。
何等的难缠……
她其实并不十分喜欢这个称呼，给人感觉……就像是在唤某种从事特殊行业的小帅哥……
“小公子”什么的，不知道周老板他老人家性向是女否？
“掌柜的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在下不管何时同您讲话，定都是句句属实绝不掺假！”
马屁这种东西，都是先拍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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