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不冷么？”俞莳乔忍不住开口道。
周瑾谦“唰”地一声收了扇子，边以扇拍手边走到近前。
“还知道我是你堂兄呢？”周瑾谦嘴角带笑。
“今儿个早上怎么叫我的？”
“彼时你得月楼里那么多人你便是当众唤我表字？”
“晓不晓得本钦差这遭南下是要保密的？”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堂兄？”
“是不是满心里都只想着你那个小公子了？”
俞莳乔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嗯？怎么着？怎么不接话？”周瑾谦又往前跨一步。
俞莳乔并不理他，只径自往屋里踱去。
周瑾谦气急败坏跟在后头。
“我问你，那人什么底细你可清楚？”
俞莳乔默了默，后一字一顿地回：“并不十分清楚。”
“那你怎么敢用他？”
“你不也敢用么？做什么来找我的不是。”
轻描淡写的语气，周瑾谦却并不吃他这一套。
“我那只是寻个乐子，你当我真敢随随便便大街上找个人就来贴身伺候。”
“呵。”俞莳乔冷笑，“我看你倒是敢得很。”
“你甭笑我，如今多事之秋，我这身份还勉强好弄些，你可就不一样了。”
“我心中有数。”
“你少诓我了。”周瑾谦上前一步，直视他眼睛，“那人我是查过的，刘家村以前的事一概是空白。”
而俞莳乔听闻此言，却并不过分在意他以为有效的消息，而是：“你为何要查她？”
周瑾谦说不出来，只能推说“有点好奇罢了。”
俞莳乔心中很是不乐意，至于为什么不乐意，他也说不清楚。
就像是，戚素这个人，连同她所附有的一切，好像自她跨进得月楼三店的那一日起，都成了他的所有物。
别人捎带碰一碰，他都生气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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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戚素天色还未亮就被敲门声吵醒。
即便睡得神志不清，仍是记得先裹好胸前那块子白布再起身穿衣开门。
门外是一贯无利不起早今日不知为什么起早的掌柜的。
“掌柜的？这么早？”
难不成过了实习期正式上岗以后还要延长工时？简直惨无人道！
“你早些起来给你弟弟收拾收拾，我陪你一同送去具知家里，再和你一同回来。”
戚素：说白了其实还是为了更好地压榨我吧……
“店里该有伙计认得路，我打听打听自个去吧，掌柜的日理万机不好耽搁您。”
“不必，你去问别人会扰到别人干活。”
戚素：……
生怕谁不知道您是奸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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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房里去把睡得正酣的弟弟摇了两摇。
小宝哼唧了声，复又翻了个身朝里继续睡了。
戚素无奈，只好在弟弟耳朵边上唤他，
“小宝快起，姐姐昨日里不是告诉你今天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吗？哪有别的和你年纪一般大的孩子，你就不必每日跟着我连个玩伴也没有了。”
小男娃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问道：“那阿姐陪我一起吗？”
“阿姐把你送去，到下午再把你接回来。”戚素柔声道。
“好。”男娃倒是出乎意料的不粘人。
戚素很欣慰，把他抱起来抹了把脸，简单拾掇拾掇领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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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个弟弟从生理上讲和自己这个身体有关系，从芯子来说，那是半毛钱关系都不曾有过。
遇到这么不缠人又懂事的乖孩子，大抵是她上辈子勤勤恳恳报表积下的德吧……
毕竟这种一看就是高门富户里养大的孩子，能跟着姐姐吃这般苦已实属难得，偏偏还不哭不闹，这点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俞莳乔还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只点了点头道“走吧。”
继而转身。
戚素牵着弟弟跟在后头。
清晨里鸟叫声不绝于耳，两个人之间却是诡异的沉默。
戚素觉得有点闷，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掌柜的，咱们早饭还没吃……”
“你饿了？”
……她本来意思是小宝年纪小可能会饿，这下倒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不不不，我这么大人了当然不饿。”……就是小宝他还在长身体啊。
掌柜的应该能领会吧……
“无妨，原本我的意思是把他送过去同具知家里人一同的，只想着他还小，倒把你给忘了。”
“掌柜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甚不好意思的，先把他送到，再寻个地把你的肚子解决了。”
戚素：……早知如此我选择闭嘴。
刘具知的宅子是戚素来了以后得见的第一所正儿八经的宅子。
倒与想象中差不离儿。
宅子是三进的，布置的也很简单。
她觉得，如果给她这么个房子她肯定不会比刘具知弄得更赏心悦目了。
就好比是现代人极尽发挥之能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小户型装潢的合心合意。
庭院的设置同现代时见过的园林相差无几。
戚素自己是北方人，小桥流水之流，大抵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到底还是地方小，亭台楼阁倒见不上。却，细节处更有一番意趣。
甫进门时的照壁，上书一句文诗，旁的只孤零零一颗远山上的石松。
倒是很像刘具知其人给人的观感。
说是极易接近，却实际上多有疏离。
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后辈。
有零星几颗树，种在不大的小院里。
二进的园子里，走在抄手游廊处，能看到小桥下的流水潺潺。
也是很费了些心思了。
不晓得刘具知的夫人是个怎样蕙质兰心的女子，看起来应当是会勤俭持家那一类。
方才并没下人拦门，俞莳乔是自个推门不请而入的。
想来是主人一早就知道有客要来。
到了正堂外，刘具知同一穿着素淡的妇人迎了出来。
戚素没有细瞧那妇人长相，只打量年纪应当是刘具知的夫人无疑了。
戚素拱手行礼，“具知兄，刘夫人。”
行的是男子礼，戚素如少年郎本来的模样一般守礼地低头没有多看。
“早听具知提起过得月楼里新来了个厉害的账房先生，连公爹都赞不绝口的人物，今儿个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夫人过誉了，在下不过凭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傻劲头才在刘先生面前将将露个脸，人物什么的，实在还不到那程度。”
几人又寒暄几句，半晌未开口的俞莳乔第一句话就是婉拒了那夫妻二人留下一同用饭的邀请，拖着戚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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