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君迅速搭手护住吕后,一行人着急忙慌地往内宫去。
太医令吓得七窍生烟,先是皇帝,再是太后,九条命也禁不起折腾呀!
他老泪纵横,一边承受皇帝皇后的巨大压力,一边胆战心惊的施治,手指都有些发颤。
张淑君拽了拽刘盈。
他们在这杵着,更叫太医令惊惶恐惧。
“我们回避一下。”
刘盈点点头,不安地凝望吕后,这凛凛不可侵的妇人唇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的容颜纹理,遍历岁月风霜,柳眉如削,可见当年丰姿冶丽,夭桃秾李依稀掩映,也曾美艳不可方物。
这是个怎样的女人?以区区孱羸之身,苦心钻营,栉风沐雨数十载!
“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及诛韩、彭,逼英布,使无藩虞。
无为而治,休养生息,开文景之稷祚。废挟书,复旧典,宏巍然之风气。
屈身受辱,弭汉匈之兵燹;肆封诸吕,起外戚之萧祸。
未来的史工们,请不要遗忘,把是非功过,塑成一条鞭伤,刻在大汉不屈的脊梁!
刘盈眼眶微涩,竟无端生出些许心酸。
凭心而论,这个母亲还不错。
他与张淑君一同踏出内殿。
抬头,杪梢蟾月,夜色春漪,缈缈星轮漫天。
烛火幽亮,太医令抹抹虚汗,咽了咽口水,神态稍显安定,沉下心去,动作利索起来。
刘盈与张淑君就在殿外守了一宿。
翌日天将拂晓,吕后悠悠转醒,忽觉心口处一阵闷痛。
她紧紧皱眉,脑中灵光乍闪,“嗖”地弹坐。
“那逆媳……”
“咳、咳……”
“母亲!定不可再动怒了。”
刘盈语气忧切,带着丝丝责备。
吕后胸腔起伏,急促地喘着气。
刘盈叹息一声。
见惯她睥睨的模样,如今露出病态,倒叫人觉得天快塌了。
他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张淑君别进来。
支开张淑君,是怕吕后再受刺激。
刘盈把吕后扶起,给她顺气。
眼瞧她渐渐平复,又有动怒诘问的趋势,刘盈连忙抢道:
“母亲,容儿明禀。”
吕后怒色稍霁。
“母亲智计绝伦,怎么偏听无耻鼠辈,信那挑拨离间之辞?”
“戚氏母子死有余辜,但凡是个明理知事的,都不会自寻死路。”
“祭祀,本就为慎祖追宗,淑君与那母子非亲非故,无恩无义,如何能祭?”
“二人死时,她不过总角之年啊!”
“昨日我们刚回,侍女就在宫墙处呼来喝去,招摇得人尽皆知,摆明是来者不善,另有所图。”
“此事于情于理都缪漏百出。”
“母亲是我母,亦是淑君外祖母。”
“将淑君许我为后,母亲不正是相中她秀外惠中吗?”
“她已为皇后,再行这大逆不道之事,有百害而无一利。”
“论亲疏远近、富贵名望,她断无背弃母亲的可能。”
“我与她,皆向着母亲啊!”
吕后缓缓抬头,对上刘盈殷切的眼神,复杂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说什么?
戚氏母子死有余辜。
她儿子说“死有余辜”。
旁的再也听不见。
吕后动动嘴唇,嗓子异常干哑,毫无预兆,几滴热泪滚滚滑落。
刘盈愣了,旋即窘迫得手足无措,想为吕后拭去泪痕,手伸出一半,却又理智刹住。
“母……亲?”
他叫得极不确定。
吕后侧头,再回转已是一派冷然,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刘盈的错觉,她红润的眼眶却在叫嚣着事实真相。
“此事……是予一时不察,错怪淑君。”
被利用的仇恨如利刃,刀刀见血,敌我不分。
昏聩,贤明,转瞬之间,一念天壤。
吕后脸上浮现出些许愧意,“那孩子呢?”
刘盈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下套之人极为歹毒,此招虽拙劣不堪,细思之下,完全经不起推敲。
却无异于直触吕后逆鳞,精明如吕后都被冲昏头脑。
就是高明之处!
若仇恨化作执念,吕后对戚姬的恨,怕是挫骨扬灰也不能消解。
这是怎样一种深烙灵魂的仇恨!
辄听闻侍女一面之词,误以为被亲近之人背叛。
一时情急着了对方的道,吕后怒不可遏,盛怒之下,保不准就要下令处死张淑君。
如此揣摩人心,打蛇七寸,何其歹毒!
刘盈心底发凉,冲殿外一扬下颚,张淑君就步履凌波地走进来。
“母亲。”
吕后执了她慢声细语:“委屈你……”
张淑君展颜一笑,把手覆在吕后手背。
“母亲没事就好。”
吕后大感慰帖,心底那股歉疚更甚。
原想着把外孙女嫁给儿子,他们一家人亲上加亲。
如今歹人一挑拨……
说到底,她被人当枪使,还是戚氏个下贱胚子阴魂不散!
吕后恨怒,怨气几乎凝成实质,刺得刘盈两口子面面相觑。
“好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吕后威严扫视,又不着痕迹地敲打:
“此事予来处理,你们就不要过问了。”
刘盈一凛,赶紧收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
本想亲自动手,不过他和吕后哪个动手,不都一样?
委屈谁都行,独独不能委屈张淑君。
他决意一生守护的女人。
刘盈捏紧拳头。
牵扯到戚姬,还是别忤逆吕后,免得殃及池鱼。
总之,最想把对方千刀万剐的,应是他便宜老娘。
吕后,雌龙也。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不待刘盈应承,永巷慌忙来报,那侍女昨晚已服毒自尽!
被发现时,还留下一封血书痛斥皇后,对吕后之歹毒狠辣大书特书,极尽栽赃陷害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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