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东来将悲痛演的无比真切动人，道，“可知本侯有多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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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为了我？”戚台寅难以置信。
“自然是为了戚大人，其他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穆东来道，“他们宣称，若不放‘代掌令大人’出狱，就与我战湘西的兵马拼到不剩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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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台寅闻声终于不禁强撑起上身，看向穆东来，骤然大笑出声：
“区区何德何能，竟然得其厚爱！”
他唯一所擅之事，便是对人。
没想到无心插柳，竟能将各自为阵的水军拧成了一股！
穆东来闻言眼底竟然透一丝悲凉，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戚台寅无暇判断清楚，又听他说：“无论是他们，还是我的麾下，都该是为捍卫湘西而生的英雄。现下平白自相残杀，戚大人难道不会为之心痛？”
穆东来如鹰般的眼睛对上戚台寅，“戚大人虽并非武人，亦非谋士，却是学富五车之人，还有天赋异禀的待人手腕，能让水军犹如忠君般听命于你，甚至心甘情愿为你舍生忘死……以至于，时至今日，已过五日，我依旧无法按下这场哗变。”
泊水上牢不可破的、八郡第一的湘西水军撤掉布防的消息，当即传到了高行厚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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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桐趁机兴兵横渡北上，而我军南线水防全无，我连夜集结战湘西麾下，兵力不过十万，加上王城及各城调兵，堪凑至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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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拼凑的兵力，直面逻桐精锐，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原本有水军之力，一拦一截，还有胜算，可惜……”
可惜戚台寅入狱之事让湘西水军生乱，已经再不听其调动。
穆东来沉痛道：“我军被打得节节败退，现已是十不存一。逻桐破竹之势却已无可阻挡。他们这一路上，甚至都未曾花时间攻城，便直往王城而去……”
“逻桐多少兵马？何人所率？”戚台寅急忙打断。
“三十万。”穆东来道，“由逻桐中军大将文少光麾下副将亲率，名叫：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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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戚台寅惊呼，“你说领军之人名叫什么？”
“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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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台寅双目圆瞪，张口结舌。
那个曾经在他手下率领水上斥候，并被穆东来钦点为此前运河上为湘西“征收”船只的假水匪头子，竟然是逻桐文少光麾下的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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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息过后，他陡然回过神来，瞠目欲裂地瞪着穆东来质问：“你早知道房山是逻桐派来的暗桩！？”
穆东来不答只道：“戚大人若再不出面，恐怕不出十日，湘西王城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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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知道了。”戚台寅语气笃定。
他踉跄着想爬起来，可受过严刑的腿脚和地锁又将他扯拽回去，让他再度跌倒在地。
他顾不得呼痛，伸长了胳膊，用沾满血污的手勉强抓住了瑞侯雅致的长袍一角。后者不悦地皱起眉，却因为有所顾虑而没有挣开。
“你早就知道了，之所以让游护卫来，是想救我不过是顺带的举手之劳，我能感念你的恩情。”
戚台寅自行得出了答案。
“你不止擅长在陆上攻城略地，你还擅长水战。”
否则他此前借水军的战船往运河水道就不会设出那般巧妙的计谋，让水军内一度生乱，更借机阻断河道。
他早对王座有所图谋：直接围城是投石问路，出征龙泉迂回手段，让前湘西王舍不得杀他；他不止放任房山作为阻止戚台寅的第一手，更准备游护卫来施恩；而后还有沉船阻断河道，让他来不及赶回王城……
“你借西伐龙泉之事展露自己的领军能为，是为自己赢得军心与民心。你的种种布局，一开始就是为了应对逻桐北上。你甚至故意让游护卫将房山放虎归山，就是要留作一个后患。”
没有什么比亲自率领水军，让他们见到自己的领军之能，继而将他认作愿意效忠的大将的好法子了。
“上乘兵法，攻心为上。”
因为相比得到一枚虎符、杀伐所带来的恐惧、功名利禄所带来的嘉奖，都不及将士们真心的叹服。
什么人领军麾下兵卒从不真正在乎，只是任谁都想跟着能赢，能不断的赢下去，并且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的大将。
只有这，才能让他们为将军肝脑涂地。
恰如开天宁家那般。
“戚大人果然聪颖过人。
事到如今穆东来已经没有必要隐藏。
“这便是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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