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说：“您放心，我受陆先生资助自国外留学回来，只要你们确定了要将令公子送去国外，我就立马和我的老师沟通。老师在那边认识的人比我多，一定能找到可以帮助令公子的人。”
陆常峰又和张戈商量了几句，林美娟便问道：“小鹤，你愿意去国外吗？妈妈陪你一起去。”
陆寻鹤却反过来问：“妈妈，我是生病了吗？”
林美娟顿时泪光闪烁，喉头哽得说不出话来。
“妈妈？”
“没、没事。”林美娟抱紧他，“不是什么大病，可以被治好的。只是爸爸妈妈想让你快一点好起来，所以才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国外治疗。”
陆寻鹤贴心地擦了擦她的眼泪，“我病好起来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
林美娟笑了笑，“爸爸妈妈没有伤心。”
“没有伤心怎么会哭呢？”陆寻鹤坚定地说，“我要去国外，这样爸爸妈妈就能快点开心起来了。”
林美娟忙背过身，眼泪又在往下流。好不容易止住了，她才笑着又对陆寻鹤说：“去了国外就吃不到双皮奶了，想好了吗？”
她希望陆寻鹤能再想一想。
这个地方对陆寻鹤来说意味着故乡，即便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这里也是他的故乡。在那么小的年纪离开故乡去国外生活，这对他不公平。
“妈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陆寻鹤说，“哥哥还在这里呀，他要念书的吧？我可以回来看哥哥，也可以让哥哥过去看我，这样我不就又能吃到双皮奶了吗？”
泪水刹那间决堤，林美娟抱紧陆寻鹤，眼泪无声流了好久，她才颤抖着说：“对不起。”
她自认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
他比同龄人少了十二年。
或许现在的陆寻鹤没有意识到那是怎样一件可怕的事情，但将来总有一天，当身边的朋友都在讨论他们九岁十岁十一岁看什么电视玩什么游戏的时候，陆寻鹤会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会发现自己有十二年的空白，而那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创伤，说不定会成为其他人口中的笑柄。
一旦陆寻鹤做错了什么事情，哪怕他是无心的，那些心怀恶意的人可能会说“你看，他比我们小了十二岁，做错事情也难免的嘛”——那些人或许永远不会意识到这对陆寻鹤而言是怎样一种缺憾。
也或许不会有外人知道陆寻鹤的人生少了十二年，可一旦有人无疑之间问起“你还记得某某年那次大雪吗”，这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伤害。
何况现在又多了保姆的事情。
林美娟只要一想起这些就难以控制地伤心，这对陆寻鹤太不公平了。
陆寻鹤茫然地站着，认真地想了好久，才试探着拍了拍林美娟的脊背。
“小鹤，”陆常峰轻声问，“你要去国外吗？爸爸和哥哥因为工作和学习的关系，没有办法跟你过去，那边只有你和妈妈。”
陆寻鹤点了点头。
“……那好。”陆常峰道，“张医生，麻烦你了。”
张戈笑道：“不麻烦，我会尽快联络老师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提及还在里面等着的路鸥，张戈扶了扶镜框，友善地说：“就是找他有点私事要问而已，不碍什么。我和小陆先生关系还不错。”
陆常峰惊疑不定地看着毛玻璃门重新在面前关闭，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有股莫名其妙的杀气？
玻璃门合上。
路鸥听见动静，笑道：“小张医生好。我哥情况怎么样？”
张戈这回没有笑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敷衍道：“还不错。”
路鸥配合着很没诚意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只戏精对视一眼，张戈心想这人脸皮好厚，路鸥心想怎么有屁还不快放。
空气中安静一会儿，张戈说：“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路鸥颔首，“知道。”
张戈正喝着水等下文，谁知道路鸥又半天不说话。他给气笑了：“我觉得你不知道。你像来找茬的。”
路鸥思索着，觉得自己这态度确实不太好。问题是张戈——他是什么意思？单纯想要和解？还是想把自己套麻袋打一顿？
打一顿倒也应该，问题是这壳子的原装主人不是他，代人受苦不是他的风格。
做人要能屈能伸，路鸥当机立断，诚恳道歉：“对不起。”
“……”张戈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什么？”
这步叫以退为进。
路鸥说：“张医生，这或许是个很漫长的故事，你愿意听听吗？”
张戈：“……”
张戈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一会儿，抽了张纸巾擦擦沾了水渍的嘴角。
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突发幻听。这情况好像不太正常，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才恐吓完以后转头立马认错？
熊孩子吗？
心理年龄长不大是病，得治。
乱七八糟的念头闪了好一会儿，张戈表面冷静地抬腕看了眼手表，无情地回答他：“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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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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