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月明星稀，月色入户。
大概是我的眼真的离她的脸很近了。稀疏的清亮月光均匀的洒落在她的脸上，连细微的绒毛都一清二楚，尤其是那微抿着的唇角。
事到如今，我想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中邪，对她有了别的心思了。
与以往那些饲养物般的蛊母相比，她却更像是一件猎物，只让人想一探究竟。靠她越近，我的呼吸便越发急促，而原本只是轻微抖动的眼皮与睫毛，如今亦开始有了渐强的趋势。
她睡得并不沉，眉头紧皱，眸眼紧闭，连躺下的姿势也不是最舒服的那种，整个身体绷得紧又直，仿佛待发的弦。我叹了口气，却是有些想伸出手去抚一抚她那不安稳的眉头以及那不听话的眸眼。
然而大抵是我自鼻翼呼出的温热气体不小心浸染点了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伸出手，她便侧了侧头，一副似乎要醒的模样了。
于是忍了忍，到底离去了。
因为怕被她发现，我只得站在院子里离她房间极远的角落里。透过方才急忙出来而来不及合上的窗子，我只能堪堪看到她床沿一角的红色纱幔。
不过我的预料却是对的。她的确是醒来了，点燃了屋里的烛火后，她便在房间里小小的环顾了一转。凉冷的风自窗口灌入，惹得烛光四处摇曳。连带着纸窗上的身影也变得单薄纤弱，让人想揽入怀中。
其实若是将她留在身边的话，倒也无妨，但却总之是个软肋。反正宠物什么的，我向来便不稀罕，喜欢的东西亦很少。
我给她安排的房间是每个少女步入蛊母前在人间停留的最后一处。因了某些特殊原因，我不想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而送去的蒙汗药亦被她识破。所以我只好将那个地下通道打开了。
想来便是再聪明的人，也会忍不住走下去探究一番的吧。
算算时间，这会该是下半夜了。还有几个时辰便终于到明天了。到时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会令我心动的软肋之物了。
日出，晨光熹微，叶上珠将晞未晞。而湖心亭处的菱叶莲花依旧开得曼妙。
人都说心无旁骛时，这时间过得是最快的。但只要是这心里怀了一点点事，便变得慢如蜗者了。
今日我却算是见识到了。
从昨夜伊始，每一分每一秒，皆是炼狱。
依旧是同那日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景。心境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坐立难安，太阳穴处亦隐隐的作着痛。更不用提心口处那份愈演愈烈的沉重感了。就仿佛吊着一块石头，压抑又烦闷，反复揉搓了好几遍，依旧无济于事。
于是垂下眼眸，缓然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做了那个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那冰室寒冷异常，说是刺骨侵肌也不过分。若是她再多呆一会，就算救出来了，想必以后身体亦会赢弱无比。想到这里，我便下意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至于后来在旁人眼中看来，究竟是疾走还是狂奔我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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