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叔好。”那叫小虎子的小孩乖乖地打了招呼，“爹爹昨日出门了，说七八天才能回来。”
老袁走到摊子上挑菜，问他，“那你娘呢？”
“阿娘跟爹爹一道走了。”小虎子咬了咬嘴，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那你就一个人在家啊？”老袁挑菜的手一停。
小虎子支吾了一会，“爹爹阿娘让我去隔壁猫婆婆那住，可是我不想……”
老袁大笑，“虎子，你都快到我小腿了，还怕你猫婆婆啊！”
小虎子嘟起嘴，不说话了。
唐起阳见那小孩圆头圆脑，可爱得很，就绕到菜摊后去摸了摸小虎子的头，“乖。”
小虎子飞快看了一眼唐起阳，有些害羞。
“我是男子汉……我没有怕猫婆婆……”小虎子小声地说道。
老袁听了又是一通笑，“得了吧，上回我去你家就看见你扒着你爹裤腿哭你被猫婆婆的大黑猫吓到了。我说，不就是一只猫嘛，至于嘛？”
小虎子嘴巴一瘪，更可怜巴巴了。
“哎哟，”唐起阳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委屈，心都快碎了，“咱们不理那个坏叔叔，他嘴里没一句好话，咱们把耳朵堵住了，不听他胡说，啊。”
“没有……”小虎子依旧小小声，“袁叔叔不坏。”
“嘿，我刚说你比你师傅上道。”老袁眉毛倒插，“你这臭小子，果然是韩暮春的徒弟。”
唐起阳不理他，撇了撇嘴。
“行了，虎子，你别摆了，你这点泥蒿我都要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老袁把摊上的菜全部一收，扔进了菜筐，“你去跟我睡，等你爹娘回来我再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袁叔叔，我是男子汉，我一个人可以的”小虎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坚定地说。
“得了，少说废话，拿上东西跟我走。”老袁把小虎子的摊布一抄，夹在了腋下，“走吧，我还要买排骨。”
小虎子站在原地，忸怩着，“我真的是男子汉，我不怕的。”
“我也觉得你不怕。你看你连你袁叔叔都不怕，那肯定天不怕地不怕了，你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男子汉！”唐起阳牵起小虎子的手，“我们走吧，今晚有好多好吃的呢，你想不想吃啊？”
小虎子眨巴着眼，问唐起阳，“有什么呀？”
“不知道呀！”唐起阳牵着小虎子跟上老袁的步伐，循循善诱，“所以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才行啊，不然怎么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呢？”
“嗯！”
“小孩子，真好骗。”唐起阳心里想着，十分美滋滋，隐约有种多年媳妇终于熬成婆的成就感。
“虎子你爹娘跟你说他们去哪了没？”老袁迈着四方步，大腹便便在菜场乱逛，左挑挑，右拣拣，惬意得不行。
“说是去扬州。”虎子抓着唐起阳的衣角，努力地想跟上他们的步伐，可奈何腿脚太短，跟的踉踉跄跄。
“扬州？又是奔羽衣那个什么大典去的？”老袁买了排骨和猪肉，递给唐起阳让他装进自己背后的菜筐。
“不知道，爹爹只说了等他回来就给我带陶人。”虎子终于跟上唐起阳的步伐，把衣角又撺得紧了一点。
唐起阳听着，觉得奇怪，“你们也听说了？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羽衣班要举行换届大典？换掌门这时不都自己门派里热闹热闹就行了吗，怎么闹得全天下都要跟着热闹了一样？”
老袁眉毛都不抬，说道，“谁知道他们羽衣的搞什么玩意，帖子传的满世界都是，搞得跟要开武林大会一样。”
“那前辈也会去吗？”唐起阳把排骨放进了菜筐，接着问道。
“我才不去掺和。”老袁把筐子一正，背得更高了点，“老子才不是你们这些初入江湖的小毛头，见什么热闹都要去凑。”
“我见前辈拳法，是形意拳一派吗？”唐起阳问道。
“嗯，但是现在不怎么练了。我小时候跟着师傅学拳，满世界的跑，那老头子归西了我就去找到了老蔡，我们在一起也闯过几次险，后来觉得没意思，就着闯荡江湖攒下的那点银子，回了荆州开了家客栈，我做厨子，他做掌柜，这么一开都快两年来了吧。”老袁不知道回忆起什么，砸吧了下嘴，然后说道，“都说江湖快意，人人都挤破了头想挣个大侠的名头来，我也想，年轻那阵子到处找人挑战，想打个大名头出来，把我们形意拳的名号打响了，还跟咏春那一帮争过天下第一拳的名头。那时候冲劲大啊，神仙都拉不住我，好几次鬼门关里我硬砸出来的生口。”他说着，走到了一处卖藕的摊子上，拿起了一段藕递给唐起阳，“小子，尝尝，我们这的藕可不一般。”
唐起阳接过掰了一小块下来尝了尝，发现确实是比他以前吃过的藕要香糯粉，“然后呢？怎么最后就想着开客栈了呢？”
“就是觉得没意思呗，打赢了又怎么样，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很多事情你没办法还是没办法，该怎样就还是会怎样，那我干嘛还拼了命把脑袋别裤腰上去过那种日子，”老袁挑了几段藕出来，递给摊主过称，“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买买菜做做饭，比什么大侠也不差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大侠啊，凭一己之力行侠仗义、惩凶除恶，一脚下去整个江湖都抖三抖的，跟厨子还是有差的啊。”唐起阳唏嘘，“虽然我也想做个整天买买菜做做饭的厨子，可是我还是厨子跟大侠不一样，大侠啊，那得多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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