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郜研的手顿了顿，再抬头却对上了陆书行算不上是温和的眼神，
陆书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略显烦躁地捏了捏手里的餐刀：“挺危险的。”
“现在哪儿不危险啊？”
“那能一样？”陆书行顿了顿，语气一转：“你就这么执着去。”
“你什么意思？”郜研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皮上下乱跳。
“你在第十区军舰上，怎么跟元帅说的什么？”陆书行眼神发红，用力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压住桌沿去问他；“我本来不打算说，你……”
陆书行话说到一半，郜研往后撤了一下椅背，双手支着桌子吸了口气，没去看陆书行就转了身。陆书行看着郜研走得匆忙，撞了几个人的肩。
“他生气了。”谢木抓一个纸袋站在陆书行侧身后，里面装着一杯温咖啡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听了几句：“你不愿意让他去，又何必怀疑他。”
“我没怀疑。”陆书行抬头看谢木，舒了一口气：“元帅和他的话我早就听见了，要怀疑他早就怀疑了。”
“我不愿意让他去，我却不得不去。内部消息，第八区和我们要开战，我八成可能去不了会议。”
谢木一下就明白了陆书行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决绝：“你是觉得……这次一定会输？”
陆书行没再和谢木解释，自顾自收拾了东西，伸手拾起郜研落在桌上的眼睛，在怀里仔细地擦了擦：“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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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行开着飞行器回到家时，正值深夜，家里只留一盏夜灯，郜研读一本电子书，眼睛早就发酸，听见卧室门被推开就熄了灯，背对陆书行脱了上衣，脊背在算得上柔和的月光下勾出流畅线条，随即一头扎进浴室的水帘。
陆书行像是没理的哑巴，同居许久头遭被生了闷气，倒手足无措起来，赶走了Eden自己铺了床，仰面半天没睡着。直至水帘声渐小下去，床陷了半边，连呼吸也连绵平缓下来，自己才敢侧过身子，去看一眼他的郜研。
在灾难面前，再神通广大的人面对自己的爱人，也会觉得自己，其实也会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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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真被释放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一张造假身份证去办了银行贷款——自己的账户已经被列入了黑名单，乘着直通车到十三区找自家老爹。十三区的新地球计划公司倒闭后，倒是沦为了养老圣地，开办了多家养老院，只不过因为资金原因，设施简陋，一年到头给这些老人看病的支出都远远大于收入。
吴真下车的时候，正巧就逮上他爹和大妈跳广场舞。
“爸！”吴真叫他还装半聋做哑，索性气结，把背包扔进屋里去歇着，院长见他来接了杯水递给他。
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并不算是青年有为，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几年前“新地球”计划红火的时候倾家荡产买了这边几块地，还没赚多少钱这边就倒闭了，自己的楼盘成了空楼，别处又没了资产，只好改成了养老院养家糊口，在十三区，这种情况并非少见。
“小真，你那边怎么样？”院长搬一张小马扎坐过来问。
“嗐，叔，我们那边好着呢，我赚钱打了广告，现在全九区都知道咱们能回家了，他们巴不得来呢！”吴真睁着眼说瞎话，九区知道是知道了，只不过是以通缉自己传播谣言的方式知道的……
“真的啊？他们肯定愿意掏钱买票！到时候叔赚了钱就去给你茵茵妹妹买娃娃。”院长兴高采烈地给吴真削了一盘苹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说我也算半个股东，咱们熬这么久可有出头的日子了，地球上还有爷爷留下来的老房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到时候再多建几个养老院，给你爸多找几个舞伴儿。”
“您可算了吧！他那老身板还跳舞，腰没扭断就是好的啦！”吴真笑了两声就端着苹果出了门，依稀听见院长抱着从屋里出来的女儿讲：“茵茵想不想回老家？老家门口有大石狮子，还种着一排杨树……”
现在的人大多都没了对地球的记忆，若说有想回去的，也很少有人把地球称之为“家”，吴真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也许只是无用功呢？又也许他们根本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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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您今天就走吗？”值班的实习医生问谢木。
“是现在，会议晚上八点就开始了，我得和郜研一起……等等。”谢木走到半道又折回来拿了怀表：“落了个东西。”
“回见。”谢木朝实习医生摆了摆手：“回去吧别送了，最近两天不太平，先关门两天，你们在家待着也别老出门了。”
两个实习的小姑娘给心理咨询室落了锁时，见谢木已经走远了。街道上的灯已经报废了两盏，门口的这盏灯忽明忽灭也没人来修，空气中飘散着机油味与焦糊味儿，对面的公交车已经停运，据说回家路上有一条街被炸得天然气管道都开裂了。姑娘随便上了一台公共飞行器，刹车灵敏度出了点儿问题，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旁边那台已经彻底报废，如果不开这台，她连家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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