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规本想提醒他这水她刚对着嘴喝的，想到两人前不久还交换过唾/液，说了反而矫情。又听他提到八音盒，立刻扑到他身上。
又是一路沉默。
眼看快到庙里，徐子规没忍住，凑到他耳朵边叫了声：
“孟泽。”
“嗯？”孟泽避开一块青苔，应了声。
“没关系。”徐子规极为大度的先表示原谅。
孟泽脚底顿了顿：“我好像没说对不起。”
徐子规飞快地秃噜了一句“你刚刚说的。”随后确认般放慢语速：“对不起。”
孟泽淡淡的回了句：“没关系。”唇角慢慢向上挑，眼角都挂上了笑意。
立牌子的流程简化了很多，以前还兴选黄道吉日，沐浴更衣摆席请客，现在愿意人死后再费一道功夫的亲属越来越少。
青山观推陈出新，体贴的增加了激光刻字，免去了善人们的等待之苦。徐子规拿着刚刻好的牌位，摆好蜡烛，恭恭敬敬的上好香。
心里终于尘埃落定般，一片清明。
许是因为一屋子火烛，乌烟瘴气的，熏的她眼角泛红，泫然欲泣。
孟泽看着她眼泪巴巴的样子，心里软的像铺着层云：“要不要我陪你哭会。”
徐子规瞪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哭？”
话说的虽然很硬气，可她心里汹涌澎湃，眼泪只在眼圈里打滚，随时随地的就要下场瓢泼大雨。
她抬着头，假装看天想把眼泪倒回去，结果被阳光那么一照，眼角已经溢出了条水线。
孟泽假装没看见，转过头蹲下身，等着她上来。
很快他便感觉到背后的人胸腔起起伏伏，像搜在海上漂泊的船，摇摇摆摆浮浮沉沉，压抑的厉害，于是没再说话，只是手往上移了几寸，轻轻的如同哄孩子般在她背上拍了拍。
他感觉后脖颈立刻落了几粒水珠，随后追上一只手，试图将水渍毁尸灭迹，接着是埋着头努力掩饰的哽咽：“下……下雨了。”
孟泽有些无奈：“那能不能麻烦雨不要只往一处下，会积水的。”那几滴泪顺着他脖子落在锁骨，痒痒的，像是只毛毛虫，只想让人伸手过去挠。
徐子规哼唧了几声，想开口又开不了口，干脆不言不语装没听到。
“要哭就大大方方的哭，又不是没见过你哭到打嗝的样子，再丑能丑到哪去。”孟泽见不得她憋屈的样子，荒郊野外的，统共就两个活人，也不知道她坚强给谁看。
“一会带你吃好吃的。”孟泽不会安慰人，只能按照基本需求来推算。
回应他的是哽咽声更大了些。
“徐子规，我把八音盒送给你，好不好？”
徐子规再也忍不住了，埋在他身后水漫金山。
她好像终于是放下了，不再纠葛过去，不再想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不再想谁对不起谁，不在执念对与错。
身上的枷锁破碎成灰，让她如重生般对未来充满了希翼。
徐子规平复好心情，才回过味似得，想到刚才某人好像是说要把八音盒送给她？没听错吧？
她迟疑了下，不可思议的问：“八音盒……真……真的送我？”
孟泽点点头：“对啊，提前给你。”又补了一句：“不过钱还是要还的。”
徐子规吸了吸鼻涕，很是惋惜的感慨道：“梦里你可不这样。”
梦里吗？路上太静，鸟鸣虫叫都掩不住心跳的声音。
“可以分期还。”孟泽忍着笑，放宽了标准。
“还是梦里的你比较可爱。”徐子规感觉还需要再哭一场，方能解恨。
“哦？现实里不可爱的人打算扔掉八音盒了。”孟泽抬抬眼皮。
下一秒，身后的人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收紧胳膊，十分爱岗敬业的问道：
“孟老板，今晚你想点点什么故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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