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班华宝。”
“D班祝玉书。”
台下出现好几秒的滞钝，大家被从他嘴里冒出的陌生名字惊讶到了，甚至是祝玉书本人都没想到。
毕竟除了曾经住过同一间宿舍、上过同一节课之外，他与钟子期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他想起来钟子期曾经开玩笑说自己和华宝在下一场比赛时必一组，他已经八百辈子没跟华宝他们一行人打过照面，压根没想过钟子期居然还记得。
祝玉书在四面八方袭来的奇奇怪怪的注视下，走出拥挤的队伍，沿着墙角艰难地往舞台中央钻。舞台上钟子期的声音还在继续，很快，众人的焦点就不在他这里了。
“B班的陆小辰。”
“对不起，我拒绝。”
彼时，大脑高速运转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钟子期已经在强热的聚光灯下有些晕眩了，脑袋昏沉沉的，眼前发白，进入耳朵的声音似乎被罩在了玻璃杯里，闷闷地嗡鸣。
他还以为他听见了幻觉。
董林知饶有兴致地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是的，拒绝。”此话说的随意，如果他的话就停在这里，那么这不过是冗长的录制期间的一首小插曲，足够节目组拿来剪进预告。然而他并没说完，“虽然很感谢子期对我的欣赏和信任，但是抱歉，志同道合的队友确实比输赢更重要。”
陆小辰笑着，笑得真诚而平和。而那一刻，钟子期从陆小辰找到自己的那一刻便萦绕心间寻不到出口的头绪终于云开见日。
焦点又转回来了，对着钟子期。
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回应。钟子期忽然回想起他曾经跟着AIX一起上的第一档节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原本是在钟子期的记忆里几近消失的事。
陈烈在观众面前说了第一个谎：“子扬应该跟我最亲吧，我们从练习生起就住一个屋、睡一张床。”而沈子扬带着稚气未消的天真笑容，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说话，也不反驳。那天之后，他们的一位CP粉创下了单人购买七万张实体专辑的纪录。
那时候，成员们站在媒体前说的话，绝大部分都是假的，但从结果上看，绝大部分又都是对的。
可是钟子期现在却迷糊了，他不知道陆小辰说的话和做的事是不是假的，又是不是对的。他足够野蛮，直白，在后果来临之前就把一切可能性都粉碎了。他毫不掩饰企图挣扎出泥潭的渴望，却又像是穷途末路的困兽，他的每一击，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其实陆小辰也不是钟子期所想的那么残酷的人，他曾经一度认为钟子期这人不坏，没有出身富贵或后台殷实的偶像的臭毛病，甚至好相处到有些冒傻气。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成为朋友。
但令人遗憾的是，钟子期说错了话，不该对陆小辰指点人生，至少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不该由他来说。
眼下，全场都在替钟子期尴尬。
所幸，身上的那些羞耻感被平摊过后，钟子期倒是坦然地笑出来了。他举起话筒：“五个人正好，就这样吧，我选完了。”
*
分组在继续。
陆小辰如愿成了下一组的队长，那些期待成为他的组员的练习生却并未如愿，只因陆小辰选队友的方式比钟子期更有迹可循，他挑的全是排在前二十的练习生。而且乍一听，每个人都理由充分。
因为室友情谊所以选了岑池和宫下秀林，因为需要补舞蹈短板所以选了袁洋仲，因为缺乏舞台经验所以选了出道偶像胡野周，因为需要一个会编曲的人才所以选了束慈。
他对着镜头和台下的练习生们开玩笑般说，他想要打造一支完美的“复仇者联盟”。
华宝正闲的无聊，咬着指甲盖在台下小声接话：“瞧把他厉害的，我还‘银河护卫队’呢……”
钟子期听见了，噗哧笑出声，他扭过头去看银河，提议干脆就把这个当队名了，一语双关，顺便让“银河是团宠”实至名归。他笑盈盈说完，银河忽然探手将他掉落在脸颊上的一根长睫毛捻去，倒是没有提出异议。
指尖是冰凉的，然而被碰过的地方在清寒的空气中却变得忽冷忽热。钟子期垂头暗自思忖着，挺好，队名算是有了。
束慈是被最后一个叫到名字的，从容走上台。但事实上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陆小辰的盛情邀约，那时陆小辰极其礼貌且无比真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他夸上了天。他说他想赢，这正好也是束慈想的事情。束慈对于这个人的野心不置可否。
像陆小辰这种人，至少能让人看明白他的目标是什么，方便大家在自己的领域各取所需。
“看样子待会儿我们不能选曲了，只能捡他们挑剩下的。”
“你不行吗？”陆小辰忽然接话，镜头前的他与束慈似乎格外熟络，半点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他笑着调侃道，暧昧的眼神飘了几飘，在束慈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别这么说，会让你的少女粉误会的哦。”
束慈不由得微微蹙眉，良久才摇了摇头。
“……嗯。”
这天不怕地不怕满嘴跑火车的小流氓作风他本来已经再熟练不过，比这更过火些的也能轻松招架得住，但他此刻顺着陆小辰的烂漫笑脸看去仅仅是荒唐到很是意兴阑珊，半点不觉着可爱。
还没等他琢磨出这股子突然令他心烦的火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分组已经结束，董林知流畅地整理着节目流程，工作人员一窝蜂涌上来重新布置场地，再次开始录制时，舞台中央横着罗列着六块颜色不同的背景板。
“选曲环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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