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破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怎么逃避也没用。
青鸟握紧手中的剑，咬咬牙，终究还是说出了事实。
她侧开脸，盯着桌上的几个玉瓶，不敢再看玉无卿的神色。
自从玉无卿来到合欢宗后，青鸟就一直跟着她。自然知道，玉无卿到底有多么看重修为。
整整十年，除了宗主召唤之外，玉无卿基本没有出过洞府。可以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了修炼。
他人只道玉无卿是天纵奇才，所以修炼才能事半功倍。年纪轻轻就跨入金丹境界。无人能与其争锋。
青鸟却知道玉无卿私底下到底有多么努力。黑玉池虽然有助于修为，但是其残忍血腥之重，更加让人闻风丧胆。
就算是元婴顶级强者进入里面，都只能束手就擒，哀嚎着融为一摊血水，成为黑玉池的养料。
玉无卿她虽然有宗主给的法子，可以不被黑玉池吞噬，但是塑造筋骨，锻炼神识时的痛处却是半分不减。
其中的艰难痛楚，非常人所能道。
玉无卿很怕疼。每一次出来后，总是眼睛湿汪汪地发誓道:“明天就把这个破池子给砸了。”可是，第二天她又进了黑玉池修炼。
青鸟看着她一次次地痛晕在池中，一次次地艰难地爬出来，又一次次咬牙回去。
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倘若有这样的毅力，也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更遑论，玉无卿拥有着顶级功法和万里挑一的体质。
这样的程度，不是可怕，而是恐怖。
多少修士卡在金丹边缘几百年，却迟迟不能突破，就只能这样生生耗尽寿元，遗憾而终。
玉无卿却连跨三级，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就从凡人变成了金丹修士。越过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越过的门槛。
当玉无卿结丹之时，旁人只惊羡她的天赋之强，青鸟却清楚地知道玉无卿在背后到底流下了多少汗水和眼泪。
而如今，她努力的结果毁于一旦，甚是连重来的希望都没有。
从天才到废柴，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足以使常人疯掉。
青鸟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她的手握得越来越紧，青岩剑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剑身焦躁地不断振动，嗡嗡作响。
室内一时无话。
突然，一双冰凉的手附在她的手背上，青鸟顿住。
玉无卿“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青鸟的脸扳过来面对着自己，看着青鸟说道:“好了，废了也就废了吧。”
青鸟有些不敢置信:“无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不是简单的修为倒退问题，而是再也不能修炼。
玉无卿捏了捏青鸟的脸:“你终于肯叫我无卿了。往常都一口一个圣女的。听得我憋的慌。”
“手感真好，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她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青鸟羞恼。但是没有拿开玉无卿的手。
玉无卿垂下眸，片刻，又扬起脸，眼眸清亮:“废了也好。这样你就自由了。”
她收回手，又继续说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你待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其实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青鸟正要否认，玉无卿做手势打断她，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你的天赋很好。以区区十二岁筑基，二十五岁即破障结丹，百年内就跨入了元婴境界。当得起一句万里挑一的修炼天才。”
“以你的修为和天赋，完全可以专心修炼，追逐大道。假以时日，定成大能。”
玉无卿看向青鸟:“而不是被一个‘圣侍’的名号束缚住。”
像她这般年少天才，大多早就名扬立万，仗剑直行千万里，随心而动，随意而行。
“而今，你可以自由了。”既然圣女已废，自然就无圣侍一说。
“你可以专心修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守着她，一直沉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青鸟，”玉无卿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你渴望阳光的。”
青鸟不自在地看着地面，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可是莫名又说不出口。嘴里干得厉害，隐隐发苦。
“那你怎么办？回宗后，这样的事瞒不过宗主的。”合欢宗不是慈善堂，一个已经废了的圣女，回去下场会如何，自然不用多说。
更何况是宗主那样的性子。
闻言，玉无卿将双手枕在脑勺后，躺在床上，粲然一笑，道:“不是还有你吗？你保护我呀！”
青鸟看着她眼角的一尾嫣红，轻声应道:“好。”
其实，夏日也挺美好的。蝉儿在枝头高歌着，玉无卿将青鸟拉到床上，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斑驳的光点调皮地跳来跳起。
玉无卿的眼尾悄然划过一滴泪，没入了鸦色的发。青鸟握着她的手，盯着床顶的莲花图案。
最近玉无卿一直窝在床上养伤，苏术倒是来过了好几次。每一次来，都会送些上好的疗伤丹药。
说恨苏术，玉无卿倒也不至于。毕竟这事不能全怪苏术。而且现在人在屋檐下，哪有和房东闹崩的道理。
但是玉无卿毕竟不是圣母，还做不到以德报怨。虽然这事不能全怪苏术，但是苏术算计她是事实。
因此，每次苏术过来的时候，玉无卿对她也只是淡淡，只当房里没这个人。
只是苏术却奇怪的很，明明玉无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却每次都坚持亲自来送药。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站着看玉无卿一会儿，就又走了。
实在让玉无卿摸不着头脑。
但是现在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玉无卿冷笑，反正她现在已经不打算再回修真界了。
她看向旁边的青鸟。青鸟若有所觉，也回过头来看她。
玉无卿朝青鸟笑笑。
待青鸟转过头去，玉无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散下去。
精致的面孔冷漠地惊人，就像一个橱窗里的洋娃娃，美丽却毫无灵魂。
她已经废了，但是青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她必须要完成任务，送青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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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无卿：请姐姐保护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青鸟：你长得太招人，我的剑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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