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眼底划过一道冷光，转瞬即逝，他朝火堆里扔了一根柴火:“你就这么肯定？”
“两波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不大可能是同一伙势力。前面的那波刺客目标确实是他，但是后面那波刺客，”李深提醒道：“说不定是朝你来的呢？”
火焰“呲呲”地燃着，不时飙出几点火星。
玉无卿摇头：“不对。虽然大部分的刺客都在围攻我，但是，”她勾唇一笑：“实力最强劲的那几个刺客却都在你那边。”
她没有提及傀儡之事，接着说道:“要不然，凭你的身手，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李深摸了摸伤口，眼神幽深，开口道:“那些人功法诡异十足，刀枪不入。我这么多年倒是仅见过两次。”
“两次？”玉无卿诧异。傀儡这东西可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说见就能见到。
李深不再多言。玉无卿也知趣地没有再问。
傀儡这玩意，阴毒得很。见到他们出现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想来，他那次经历应该也不太美妙。她可没有往人伤口撒盐的爱好。
柴堆的火烧得旺盛。此时，玉无卿的衣服已经有七成干。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玉无卿靠着墙壁闭目休息。李深倒腾着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些。
玉无卿睡得不甚安稳，轻蹙着眉头。
李深原先看着火堆，后来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往玉无卿那边瞟。
一阵冷风吹过，火苗偏斜。玉无卿在睡梦中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李深见状，又添了些柴火进去。
“蹭——”火势陡然变大，映得玉无卿脸色也泛着红光似的。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她眉头松开些许。
李深看着玉无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她白皙的肌肤就像隆冬枝头的雪，摸着沁凉。
突然，她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如蝶翼一般轻颤。
李深立马缩回手，去看她反应，却见她只是偏了偏头，并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才放下心来。
他轻舒了一口气，看玉无卿睡颜恬静，便抬脚走出了山洞。
月明星稀，草丛里不时有几声虫鸣响起。
刚才玉无卿说的确实没错，那些人是冲他来的。
第一波人的身份倒不难猜，想必是王词兴私下豢养的杀手。要么就是二皇子派来的人。
只是第二波人，李深低头，摘下腰间的玉佩。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苏家的人。
这样古怪的功法，他幼时曾有幸见过一次，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只是，按照苏术的性格，既然已经选择了和他合作，就不会如此出耳反耳。
更何况，今日韶华郡主和苏雨生都在，苏术就算出手也绝对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可是，如果不是苏术，还有谁能培养出这样悍然的死士刀枪不入，宛若没有痛觉。永远不会闪避，只知进攻。
这简直就是个悖论。
正想着，他肩头却突然出现一只手。
李深一惊，条件反射性地侧身滑过，然后腿风一扫……
“是我。”玉无卿险险闪避过李深的招式，出声表明身份。
李深听清楚是她，赶紧收了架势：“你怎么出来了？”
“火熄了。睡不着，干脆出来走走，顺便看看你到哪去了。”
“你呢？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她刚才并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但是李深竟然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这可不寻常。
“还在想刺客的事？”玉无卿见李深沉默不语，说道：“有什么可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以后自见分晓。”
“你可不像这么豁达的人。”
更深露重，玉无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不是豁达，只是想的少。我可不像你，心眼比筛子还多。走一步，看十步。”
李深否定道：“你想的可也半点不比我少。”
玉无卿挑眉，斜眼道：“你是说我接近你别有用心？不过，这样说也没错。我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不过，这目的对你而言是个好事。”
“你不是一直都想报仇雪恨，拉二皇子一伙儿下马吗？”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雨后的空气有些湿冷，连头发都沾了几许寒意。玉无卿捋了捋发丝，谦虚道：“也算不上灵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当年之事，虽然隐秘，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淑妃得宠后，陆陆续续就有多名后妃被贬入冷宫。你的生母柳氏是最后一个。”
“其罪名——私通。”
李深拳头收紧，眼中似有墨云翻滚。
玉无卿视若未见，继续说道：“淑妃出身李氏，不过小官之家，刚进宫时因为貌美又无势，常常受人欺凌。巧的是，后来那些犯事的宫妃刚好就是曾经欺负过她的人……”
“但是我母妃性格和善，从不与人为难。李氏陷害她，不过是因为挡了她的道罢了。”
玉无卿挑眉，李深这样说确实也没错。当时李深的母亲柳氏是贵妃位，而李氏刚刚晋升为四妃之一。淑妃若想再往上走，自然要把绊脚石除掉。
“你说这些干什么？”李深看向她。
四下漆黑，不见月亮。野草在风中乱舞着。
玉无卿将碎发拢到耳后，轻笑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贵妃会将你托付给威靳侯李穆？”
“为何？”他后来逐渐发展出势力，本想去调查清楚当年齐州一事。却没想到竟然意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一直疑惑，义父不是愚忠的人，自然知道私藏皇子的风险。如何会答应这样荒唐的请求。
“一命之恩。”
李深了然，原来如此。义父平生最重恩情。若是这样，也就讲得通了。
只是一个后妃怎么会对义父有救命之恩？李深心中疑惑，但是没有再问下去。
“你呢？想些问什么？”
玉无卿轻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放心，这问题对你来说不难。”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苏家？”
按理来说，双方既无旧愁，又无近怨。如今又有合作。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李深都没有讨厌苏家的理由。
可是李深好像一直对苏家特意疏远。那种态度，近似于厌恶。
李深背过手去：“若是一个人对你说，你的命运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你会如何？”
玉无卿想了想那种情况，“大概是……不理睬？”
“可若是那人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呢？你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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