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风景,色彩一换,便成了另一副面孔。
我盯着远处翻涌的云,不知里面藏了多少亟待泼落的雨水。触景伤情,我觉得自己就像云里的雨水,想闯出去,哪怕是重重跌落。
我已经在自己的乌云里憋了一整天。这一天,我频繁使用个人终端的通讯系统,把和宴宗羡的对话压到对话列表底部。可是没用,我依然能一眼找到它,然后自虐般打开它,再点开视频。
我知道,在宴宗羡的终端里,这个视频一定已经被删了,他大概根本不知道从自己的终端里发过这个东西给我。
然而这有什么重要呢?
连视频结束之后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云墨确实有些击垮我了,我在“夺回来”三个字面前动弹不得。
因为我理亏,每一个方面都理亏,尤其是面对他——宴宗羡确实是我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三年前如果没有我的引诱,他们说不定已经结婚了,我说不定要叫他一声小婶。
是我无耻疯逼,不管性别,又不顾人伦。
是我为人可恶,用心自私,还不敢承担。
现在云墨要来把人“夺回去”,我能用什么立场来与之对抗?我有什么资格与之对抗?而且一旦对抗,就意味着马上要公开,这个秘密会像即将到来的暴雨那样冲击整个宴家,那我就没有家了。
可还如果不对抗,我就会失去宴宗羡的。
我会失去宴宗羡的,就像三年前感受到的那样……
突然,天光一亮。
是一道闪电。
它来得如此应景,和我心里的闪电同时劈开乌云。接着,雷声滚滚,翻涌的云立刻被撕开了,里面的雨水轰然倾倒,泼落大地。
“好大的雨。”赵工程师从仪器中抬起头来,看了看落地玻璃外。
我愣愣地望着外面,无暇接他的话。同时,一股说不清的反胃恶心涌上来。我猝不及防,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照着水池呕吐。什么也没有。恶心却持续不断,呛得我不得不干呕。
“砰——”卫生间的门被撞开。
一个身影大步朝我走来,拍着我的背,“怎么了?”
我侧过头,看到叶诀关切的脸,缓了缓,对他摇摇头。
那种反胃感还在,但弱了许多。我洗了一把脸,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憔悴得恐怖。煞白的脸色看起来像受了什么可怕的刑罚。
对,刑罚。该我受的刑罚,就要来了。
我看着自己,感到无限哀伤,眼睛被情绪逼得发红,看上去像要哭。
“宴雀。”叶诀关上卫生间的门,站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神色严肃地看着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和你小叔……”
“宴宗羡。”我打断他。
“……”叶诀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我抹了一把脸,正面直视他,说道:“他是宴宗羡,不是我小叔。”
他立即听明白了,嘴里原本预备说的话像是失去用武之地,被他吞了回去。我们对视,他看我的眼神逐渐放平。当我从里面看到“平等”的意思时,才开口。
“三年多了,不是冲动。”
他动了动唇,叹息轻不可闻:“你们家里还有谁知道?”
“应该还没有。”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蓦地闪过宴昱。对,就是我和宴宗羡都故意暴露的对象。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毫无所察吧。可是,她到底知道了吗?她愿意面对吗?她会怎么面对?她会做哥哥和叔叔的盟友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叶诀问得十分认真,他已经迅速接受了事实。
我把思绪从宴昱那里拉回来面对叶诀这个问题,脑海中便马上被云墨、视频、外面的暴雨、刚才那由罪恶感催生的恶心反胃充溢,这一切令我呼吸都有些困难,心口崩裂一般地疼痛起来。
像是知道我在痛苦,叶诀的眼神温柔了下来。
他稍稍靠近我,低下头,轻声问:“你想和他在一起?”
“想。”我低垂视线,眼睛终于逼出泪来,“我想,非常想。”
“无论如何都想?”
“无论如何。”
闻言,叶诀只沉默了两秒钟。两秒钟之后,他说:“如果你需要我,我会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我看着他,心里说道,嘴上慢慢地回答:“谢谢您。”
对,我就是个自私的坏人。我会自责自罪,也会一如既往不择手段地疯逼下去。
谁都别想夺走宴宗羡,这是我在选择题里的最终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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