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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突然了，傅与龄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站在旁边的女生惊叫一声，傅与龄连忙冲过去，轻轻拍了拍沈卿，试图扶她起来，但她浑身软绵绵的，呼吸平稳，但嘴唇白得几近没有血血色，失去了意识。
有人嚷嚷着喊救护车，外围的人不明所以，后台一片混乱，傅与龄让一个女生将沈卿的上半身托着，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三班的学生领了奖从台上下来，一看这情况都懵了。
傅与龄收起电话，说道：“我叫了救护车，马上来。”
他才说完，岑彦就挤了过来，弯腰要将沈卿背起来，傅与龄忙说：“别，压到肚子。”
岑彦换了个姿势，将沈卿抱起来，细心的林之之还拿了个薄披肩，将沈卿穿裙子露出来的腿盖起来，其他老师将围在旁的众人分开，让出一条道来，傅与龄跟在后面。
音乐厅一出来就有能开进来车的校道，但岑彦还在往前走，而且走得很快，傅与龄以及跟上来的老师都追不上他。傅与龄忙大喊道：“慢点！岑彦，慢点——”
岑彦头也不回地喊道：“去校门快一点！”
傅与龄小跑着跟上去，见岑彦脸上刚才因兴奋而起的潮红还没褪去，他将沈卿抱得很紧，小臂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傅与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慢点儿，没事的，你别把沈老师颠着了。”
岑彦看了傅与龄一眼，深呼吸两下，鼻子上全部都是汗珠，但好歹慢了一些，后面的老师也都追上来了。
医院就在学校的不远处，救护车已经到了，有一位女老师陪伴着跟车，其他人就站在原地目送着车离开。救护车的“呜呜”声在夜晚的郊区格外响亮，听得人心里格外不舒服。
傅与龄拍了拍还愣愣站着的岑彦，说道：“走了。”
岑彦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轮到傅与龄查寝，巡到自己班的时候，大家都无心睡觉，一见傅与龄就问他沈卿怎么样了，傅与龄只能一遍遍地解释：“她没事儿，已经联系了她家人了，不会有事的，快睡。”
等查到岑彦他们寝室，岑彦没在床上。
“他，他肚子痛，洗手间蹲着呢。”邓岭坐在床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一看就不会说谎，洗手间的门还敞着呢，里头根本没人。
傅与龄说道：“他人呢，我打电话给教导主任了。”
“别啊，傅老师，”邓岭马上从床上蹦起来，拉着傅与龄到门外，小心说道，“他有时候睡不着会到教学楼天台去，或者科技馆游泳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他总不爱睡觉......”
傅与龄眉头皱起来，说道：“知道了，我去找，你睡觉。”
漆黑的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夏夜虫鸣格外热闹，今晚天上无云，朗月当空，月光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傅与龄首先排除了天台，自从穆晓的事情出来之后，除非必要，天台的门都加上铁锁，锁得死死的，就怕又有学生上去轻生。
傅与龄路过科技馆，科技馆里好多人体模型，学生们最爱流传的校园怪谈里，关于科技馆的最多。但他见到，游泳馆的门半开着，留了条缝。
傅与龄轻轻推开游泳馆的门，门“吱嘎”一声旋开，一眼看过去空无一人，满池的水微微晃荡，月光透过高处的玻璃窗射在池水上，粼粼波光投到地上墙上，好似流动的月光。
“有人在吗？岑彦？”
回答他的只有回音，还有一点点水声。
傅与龄心里在暗暗骂了一百遍岑彦是麻烦精，走进游泳馆里，因着怕其他老师或者保安发现，反手将门掩上了，他轻轻地走到泳池边。虽然月光明亮池水清澈，但也难以一眼看透将近两米深的池水。
水光荡漾间，好像有人又好像没有。
傅与龄蹲下去，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岑彦？”
突然，水“哗啦”一声，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手来，攀住池边，傅与龄大惊，猛地要站起来，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水里去了。他不会游泳，冰凉的池水一下子没过头顶，脚下乱蹬都碰不着池底，手也摸不到池边。
一双手抱住他，搂着他的腰将他托出水面。
傅与龄手脚并用地爬上池边，猛地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浑身湿透，眼镜也不见了，视线模糊了许多。
趴在池边的正是岑彦，不错眼地盯着他。
“你......咳咳......你，你在干嘛......”傅与龄咳得脸涨红。
岑彦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过了一会儿又浮出来，将傅与龄的眼镜给他。傅与龄架上眼镜，坐在泳池边，看着泡在水里的岑彦，简直气结。
“对不起，”岑彦说道，“我没想到会吓到老师，我以为老师见到没人就走了，老师不走，我憋气憋不住了。”
傅与龄将濡湿的额发抄起来，没好气地说道：“还赖我了是吧？”
岑彦手在池边一撑，上半身出了水，在傅与龄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又回到水里，趴在池边，说道：“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
傅与龄坐在地上，愣了起码五秒钟才回过神来，惊诧地低喊道：“岑彦！”
岑彦好像没听到，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盯着傅与龄的眼睛，小声又轻柔地问道：“沈老师会死吗？”
傅与龄还没来得及继续生气，又被他打了岔，连忙说道：“不会，她不会有事的。”
“人很容易就会死的，从楼上轻轻一跳就死了，割腕的话会慢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岑彦自顾自地说道，“人总是一下子就死掉了。”
游泳馆里一下子陷入寂静。
岑彦的脸湿淋淋的，是游泳池的水，也像是满脸的泪痕。但岑彦的表情很平静，粼粼的波光也同样投在他脸上，水在他脸上闪烁流动，他好看的五官想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使傅与龄看不清。
“人总是一下子就死掉了。”岑彦重复道。
“不会的，”傅与龄说道，“穆晓不是没事吗，还得多亏你呢，沈老师也不会有事的，我可以带你去医院看望她。”
“真的吗？”
“真的，”傅与龄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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