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知砚的记忆里，两百年前，秦修的双眼还是黑的。
修仙修到他们这个境界便是长生不老，模样的变化缓之又缓，眼瞳由黑转灰，除开自己伪装的原因，那就只剩**体出了问题。
林知砚觉得秦修应当没有理由在自己面前伪装，谁没事儿给自己双眼染个灰色？又不是吃得太饱 。
加之修真界早有秦修前些年修炼太快，根基不稳，到了现在恐怕已是强弩之末的传闻，林知砚觉得，他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能将秦修掳走，想来应当是秦修身体不佳，是他趁人之危了。
大道之下，生死各有命数，他又是天魔，秦修的死活跟他没什么关系，但要是秦修死在他的地盘上，那关系就大了。不仅整个正道修真界要对他进行言语和肢体上的讨伐，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毕竟秦修还是他的大恩人不是？
他虽说彻底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成了天魔，但前尘往事里的恩恩怨怨还会成为他大道上的阻碍，所以他要找应子秋报仇，对于秦修，他也要报恩。
秦修救过他的命，要是他能将秦修治好，也算是报答了秦修的救命之恩。
在二人对视的几息之内，林知砚的心思已经九转十八弯，来来回回想了三套报恩的方案出来，在对上秦修那双浅灰色眸子的时候，林知砚终于敲定了一套看起来最为稳妥的法子。
林知砚反手一抓，一枚黑色的药丸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未等秦修反应过来，林知砚就已经先一步将药丸塞进了秦修的嘴里。
此药入口即化，一股辛甜在二人之间弥散开来，也不知是不是林知砚的动作粗鲁了些，秦修的眼底泛着丝丝红意，看得人心神不稳。
虽然此处除了林知砚，也没别的什么人了。
林知砚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至别处，似笑非笑道：“不知尊者有没有听说过造化散？”
秦修自然是知道造化散的名字的。
造化散乃是某位大能无聊之作，它的功效呈两个极端，有的人吃下去修为大涨，从此平步青云，有的人吃下去轻则浑身无力，数日才能修养得好，重则境界跌落，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这药对于正经修士就是邪魔外道，但它总归是有一半让人修为大涨的几率，一时间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炼造的方子流传几百年仍是没有被毁去。
等到流落到魔界的时候，这玩意儿便演化成了“造化阴阳”，成为赌场内最为热门的项目之一。
魔界之中，不乏有穷途末路的魔修吞下此物求一线生机，但更多却是将造化散用在凡人身上。
凡人吞下造化散，要么受不住造化散的威能，当场爆体身亡，要么就是生出一丁点儿修为，堪堪筑基，但很快又会被赌场内的魔修分食干净，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直至百余年前，仍有大量凡人被魔修掳走，供其玩乐，秦修听闻此物，眼底净是些厌恶，以至于身后的剑鸣更甚。
“你想要什么？”
这是秦修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折腾得狠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意，听上去有些可怜。
堂堂天道第一剑修，竟然在他这个天魔面前显得可怜。
一想起这一茬，心中生出些征服的快意，他笑了笑：“在下只想与尊者打个赌。”
“一炷香之后，要是尊者大人修为大涨，在下便送尊者回去，从今往后，要杀要剐，且凭尊者心意。不过要是尊者大人得了个不太好的结果……”
林知砚顿住了话音，倾身凑到了秦修的耳边，“那在下就只有请尊者在十方宫住下了。”
秦修皱了皱眉，浅灰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凉：“你请其他人住下的时候，也是靠这种手段？”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质问的味道，要是旁人早就两股战战地跪下认错，但林知砚不一样，他是特别的——他脸皮特别厚。
“尊者这是吃醋了？”林知砚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些，正欲落在秦修肩膀上的手陡然一转，朝着秦修的脸凑了过去。鬼使神差，他想摸一摸那张让无数人又爱又恨的脸，可惜在触碰的一瞬间被秦修躲了过去。
林知砚也不恼，他并非真的想对秦修做什么，天魔嘛，浑身上下脸皮最厚，且总喜欢动手动脚的。
“放心，尊者您是在下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人。”
秦修听完脸色更冷，身后的长剑亦剧烈挣扎起来，只要没了束缚，瞬息之间便能取林知砚的性命。
林知砚望着嗡鸣阵阵的“初蒙”，心思九转十八弯，恍然道：“尊者若是不喜欢用造化散，那这魔界便也不需要什么造化散，来人——”
林知砚在秦修的脸色愈发冷厉之前，相当识趣地收住了话头，殿内只余下“初蒙”的剑鸣。
“尊者想杀我？”
秦修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林知砚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玩味：“那今后在下的模样，是不是会被尊者放在心上？”
秦修：……
饶是秦修再不懂风情，也晓得此时此地，这没脸没皮的天魔是在调戏他！
捆着初蒙剑的链子结实得很，一时半会挣不开，秦修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不再看这孽障。
在秦修看不见的地方，林知砚的嘴角陡然压了下来，但语气仍是万年不变的吊儿郎当：“尊者既然不愿看在下一眼，那就只好继续赌约了。”
天魔，是卑鄙的代言词。
林知砚既不想打架，也不想冒那一半的风险。他喂给秦修的造化散早就被他动过手脚，既不会修为大涨，也不会境界跌落，除了境界暂时被封，浑身无力瘫软好几日，就没有什么别的坏处了。
但这确实是林知砚口中“不太好的结果”。
一炷香之后，秦修开始浑身无力，境界也被暂时压制，虚弱得与凡人无异，留在十方宫已经成了定局。
林知砚再次伸手，这下秦修无力可躲，林知砚如愿以偿地摸到了秦修的脸，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擦过秦修的唇角，脸上笑意渐深：“在下这就去给尊者准备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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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你愿意住下来吗？
秦：不愿意
林：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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