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不答应？”
人心并非一成不变，秦修给他抖落了这么大的秘密，换做是他，恐怕连睡觉都睡不好。他以契约为证，报答秦修的信任，这确实是合适的办法。
可是秦修竟然不答应他！！！
林知砚很想撬开秦修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诚然，跟天魔结契，对于秦修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这点不光彩，绝不及天下苍生重要，所以秦修要是觉得委屈，也就只能委屈着。
林知砚见秦修默然不语，愠怒道：“我也不想对尊者死缠烂打，可这神识海又不是我想进来的，你宗门里的破事儿也不是我非要知道的，届时这些事被天下人知道，尊者可别以为是我泄的密就好。”
林知砚说完气话，本想一走了之，可是这是秦修的神识海，要做什么还得看秦修的意思，于是眼下就成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尴尬境地，他还得注意着自己的魔气不外放，怕给秦修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想想真是贱的慌。
“你是想跟我结为道侣？”秦修看着无头苍蝇似乱撞的林知砚，终于开了尊口。
林知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除了生死契，还有别的什么是不能背叛的……”他顿了一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秦修，道：“你难道是想跟我结成主仆契？”
林知砚抿了抿嘴，想起最开始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一时间有些底气不足：“尊者，虽然我最开始确实当了你的小厮，可您这样恐怕不厚道吧，我修为也不比的你低，咱们要是对换一下，我倒是能接受。”
“说完了？”秦修抱着手，从刚才到现在都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出喜怒，见林知砚终于闭上了嘴，便道：“该我了。”
林知砚抬手，打断道：“等等，还剩最后一句话。”
秦修：“……”
“你不愿意，是有喜欢的人？”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林知砚不排斥跟什么人结为道侣，甚至不会把这种事情看得太过重，但这个前提是你情我愿。
他以为秦修是愿意的。
可事实却是他一厢情愿这么长久的时间。
“先出去再说。”秦修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一开口就岔开了话题，只是从他的脸上，稍微能看出点儿不常见的无奈。
这更证实了林知砚的猜测。
林知砚等着秦修的一句否认，好让自己在尴尬之中逆风翻盘，结果秦修竟然是片刻都不想再跟他相处了吗？他还能说什么？
林知砚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出去的法子？”
秦修点点头，“先前意识沉睡，但我也听到了些你跟叠霜说的话，我只要意识清醒，出去就很容易了。或许你会比我早醒，不要乱跑，我有话对你说。”
林知砚非常不习惯秦修温声细语的叮嘱，之前没什么心思的时候，这种语气听着倒是不错，可现在关系尴尬得很，再继续这种不温不火的相处，林知砚憋得难受。
林知砚点了点头，答应了秦修说的话，心里想的却是，等出了神识海，届时他想去哪儿，就由不得秦修了。
*
离开秦修的神识海并没有给林知砚造成太大的痛苦，不过是眼睛一闭一阖，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间房里。陈年旧事带给他的冲击已经渐渐消退，只剩下秦修躺在身侧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修补天裂的过程，秦修并没有给他细看，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秦修究竟花了多少心血。
他之所以要跟秦修结什么生死契，并非他爱秦修爱得死去活来，而是这等契约有个甚是无理的特点——祸福相倚，好巧不巧，他妖族的那一部分血脉虽然是不清不楚，但对于重伤的治愈却有一番大用，否则他早死在被谢无垢剖心之后，更别说融合什么天魔血了。
若是能跟秦修结成生死契，秦修受损的仙灵被他承担一半，哪怕不能被修复至原样，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拖着半死不活的躯体，连他这个半吊子天魔都打不过。
林知砚在知道秦修仙灵有伤之时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那时候的秦修还不至于让他付出这么多。
可现在……
林知砚指着秦修的鼻子，低声骂道：“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你都不捡，你是不是傻？”
见秦修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又在空中狠狠地扇了两个巴掌，这才解了气。
林知砚在秦修的神识海里小心翼翼，但到底是天魔，秦修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这本该是不辞而别的好时机，可他却没有如当初所想的那样溜之大吉，反倒是耐心地等着床上的人睁眼。
他两百年没有这么耐心过了。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这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两百面前的旧事，他跟应子秋的过往。
当年之事，他并非毫无错处，非要说错的话，那便是利用了应子秋待他的感情，不过他因此付出的代价，委实沉重了些。
“林知砚……”床上的人忽地动了动，而后又开口细细地唤了他的名字。
林知砚急忙赶到床沿，步伐比他想象的更为急切。
他见秦修难受，便忍不住地摸了摸秦修的额头，安抚道：“幻境之中只有你我是真，我帮不上你什么，你须得自行调息。”
秦修惨淡一笑，“我知道，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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