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吃过喜酒后,上官枂与沈功名一起坐在轿子里,打道回府。
路上,沈功名揭开帘子,看着热热闹闹的隅州大街,突然就有了诸多感慨。
“隅州是个好地方。”
上官枂凑近去看沈功名弯弯翘翘的眼睫毛,问道,“沈大人怎么哀思满满?难道今日参加喜宴,你不开心吗?”
“自然不是!”沈功名放下帘子,脸上又露出了微笑。
隅州府的门前只有两个半亮不亮的灯笼照着,一共两束发白的光,照在门前的台阶上。
上官枂与沈功名并排走着,从正门踏着那发白的光走进府。
还未走进内堂,沈功名脖子上挂着的红珊瑚珠子突然散开,石榴子似的珠子落到地上,圆滚滚的个儿四处跑,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是一泼刺眼的鲜红,鲜红点子散落各处,沈功名愣在原地,只有一个典吏反应得快,迅速弯下腰捡珠子。
上官枂觉着可惜,多名贵的红珊瑚珠子,好大一串呢,一般人家能做个红珊瑚手钏就不错了,沈功名还能做个大长串的,套在脖子上带,真是名贵。
周围人都蹲**捡珠子,唯有沈功名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沈大人!你怎么不捡呢?都散了!要是跑丢了该不好找了!”
沈功名缓缓蹲**,拾起一颗小小的圆珠子,捏在手里。
“长珠乍断,不详之兆。”
上官枂默不作声,只低头捡珠子。
可能是先前给沈功名讲过,槐树不详,惹得他如此迷信。
上官枂将珠子放在典吏手里,叹气,走回到屋里休息。
编了一会儿剑穗,差不多编完了,上官枂走到书案前,拿起很多天没看的《上官枂童年回忆录: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准备睡前看看。
抬头一看,沈功名那院火光烛天,书房全都烧起来了。
上官枂赶紧披上件衣服,火急火燎地赶去沈功名那院。
只见,沈功名负手而立,站在书房前,表情平静,一动不动,只有那细细的发丝在动,飘在风里,一如老家不愿化为腐泥的柳絮,不甘宿命,不想归途。
“沈大人…这…这是要干嘛?”
沈功名笑了笑,“烧点东西罢了。”
上官枂望着火光冲天的书房,质疑道,“你这是烧点?你这快把宅院烧起来了!沈大人赶快叫人把火扑灭了吧!要不然火势越来越大!隅州府都会被烧毁的!”
沈功名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侧耳细听。
在这纷乱的院子里,他的行为显得十分可笑。
他转过头,悄声问道,“你听,今天这院子是不是出奇的安静?”
上官枂与他四目相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182.
“我的书房算是烧对了!”
沈功名拉起上官枂的手就往后院走,走得极快,上官枂跟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跟,问什么,沈功名也不回答,只一心往后院走。
“我且嘱咐你几句,出了后院侧门往左走,去找茶馆马老板打听打听驿站在哪儿,买一匹快马去找你的小侯爷。”
“沈大人!你跟我讲讲出了什么事了?”
沈功名依旧没回答他,只自顾自地说,“你不必再寻我了,只管快走就是了。”
二人走到后院小亭子处,脚步突然滞住了。
亭子里侧卧着一人,手里握着竹笛,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那人站起,走出亭子,下颌线由黯淡的月光勾勒,五官在树下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沈大人,你要带我的小公子去哪里?”
上官枂一惊,往前走了几步,借着微薄的光线看清那人的脸。
“阿喜?”
步欢喜方才极力隐藏自己的下颌角,这会儿终于显了出来,他的脸被划坏了,很长的一道口子,从下巴一直划到耳根。
沈功名冷笑,随即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
“公子啊公子,你以为他是什么柔弱的江南公子步欢喜吗?是同你讨论诗词歌赋,同你焚香插花的江南公子吗?”
沈功名越说越觉着好笑,“公子莫要被他骗了,江南公子步欢喜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是皇帝手里边的利器!是隶属于北镇抚司的屠戮之刃!”
笑了几下,沈功名没什么力气了,“公子啊,他是来杀我的,你可明白?”
上官枂摸了摸眼睛,竟摸到一大片温热的泪水。
“阿喜!沈大人是我的知交好友,我们自幼在一个学堂里学习,他与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混沌书生!就算他做了官,那也是小小的无足轻重的太守啊!不敢与你们京都的朝廷命官有牵连!他一个太守!碌碌无为!软弱可欺!何苦害他呢?不值当的!”
听到此番言论,步欢喜也笑了起来。
“小公子,你可知,你的这位知交好友是逆贼余党楚容的得力干将,他窝在小小的隅州城里,谋划大事,如今隅州一带关系盘根错节,都要归功于这位沈大人呢!”
前院的书房终究是烧到后院来了。
步欢喜望着那一片火光,眼睛竟也泪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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