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可惜了。”
“是吧，这太不公平了。唉。”萧老板点了烟。
阿依饱饱地吃了一餐，她好久没有吃那么多了。但是她并不开心，她想念阿龙。
晚上，她看着指针到了九点。如果还在b市的话，她应该已经去睡了——自从做了那件工作，每天后半夜她都是没法睡的。
“阿依，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云溪走了过来。她把头发梳到背后。阿依睁大了眼睛——云溪此时此刻像极了阿龙。
“什么，什么名字？”
“就是艺名啊。”
“我不知道，要不然叫曼玉？”
“不行。”云溪摇了摇头，“你让张曼玉怎么想？”
“那我就叫阿龙吧。”阿依笑了。她是真的想阿龙，可惜阿龙不存在——或者说很难真正的存在。
“你真是……”云溪笑了。她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要不然你就叫明晨吧。”
“明晨？”
“对，就两个字，明晨。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算了。”
“你本来想叫这个名字。”
“是的。”云溪点了点头。明晨这个名字适合男生也适合女生。
然后，她们两个人一时间像丝绸一样沉默下来——这沉默又柔软又坚硬。
“你可以问我问题的。”云溪指了指背后的房间。
阿依走了进去——现在阿依叫明晨了。她喜欢这个名字，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去问为什么，总之就是喜欢。这个新名字对她而言好像一种希冀，能给她在第二天早上苏醒的动力，也能让她能够面对阿龙。
她不想要之前的名字了，那个名字给她带来了太多痛苦。她抛掉这个名字，就好像抛掉了人生中大部分的苦痛。
“你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喜欢当男生的？”明晨开门见山。但是旋即又觉得这话太直接。
“当我知道自己是女生的时候就很失望。那个时候我妈妈还在。”
“你妈妈？”明晨看着她，而云溪在玩着她头发。
“她已经死了。”
“哦，对不起。”
“没关系。我还是很想念她，她从来不介意我想当男人的想法。”月光照在云溪的脸上，让她的眼眸看上去更加深邃了。
云溪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明晨心想。就好像她自己一样，她分不清是前半生难过还是后半生难过了。
“你知道吗？我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和别人跑了。”明晨回想着自己悲哀的童年。母亲和人偷情私奔之后，父亲给她找了个新的妈妈，但是没有结婚。她的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从来没有办过离婚手续，她也不知道母亲去向了何方。
明晨后来才知道，云溪的母亲死了之后，云溪的父亲一直没有再娶——当然难免会和一些女明星风流过，但也就到此为止。为此云溪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法说什么。男女皆单身，况且也不违反法律。
云溪厌弃的是父亲做出这种忠贞的样子。她从来不反对父亲再娶，但是她讨厌父亲一边四处风流，一边又说自己爱云溪母亲迟迟不再娶，这样就是耽误人家女孩。
一年后。
明晨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演员。不过最近她很焦虑——圈内有人在谈论她是不是做过那方面的服务者。
这一切并不怪云溪，云溪的保密措施已经够好了，只是她那次见到的摄影师是她之前服务过的客户，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云溪再怎么公关也没有用处，那个摄影师是个大嘴巴，已经说出去了。云溪本来想找人揍他，却被明晨拦住了，明晨觉得这样只能让事态扩大。
云溪只好在家里摔盘子。
成为演员的一年里，明晨和云溪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云溪也经常和她提起她的第一个女朋友。
“我和你说。我跟她说我是个男人，她也答应了我。结果她父母来闹，说我搞同性恋。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谈恋爱，难道不是异性恋吗？”云溪摇了摇头。
那个女孩名叫美兰。明晨并不知道她的姓，只是在云溪的画上见过她。画上的美兰有时留着干练的短发，有时又留着张国荣那样的鸭尾头。
明晨觉得美兰有点像自己——云溪曾经盯着她看，说自己像她的一个故人，那故人应该就是美兰了。
明晨一直住在云溪的家里，也只在a市拍戏。她逐渐学会了一口流利的粤语，用云溪给她伪造的假身份接单。云溪在家里无所事事，只知道打游戏。
晚上的时候，云溪还会打扮成阿龙，在夜市上四处游荡。
有一次，云溪头上带着擦伤回来了，说是和人干了一仗。明晨很心疼——每当云溪打扮成男生的时候，明晨总是格外爱她。
“你没事吧？”明晨关切地问。
“还好。”云溪的嘴唇发白，“我遇到了一群流氓欺负街边的阿姨，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就这样了。”
“你……居然没事。”
“你担心我被砍死吗？”云溪坏笑。
这种时刻，云溪永远是明晨的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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