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器跟在沈识洲身后离开五月鸢尾号时还有些懵,他原本以为沈识洲会因为他喜欢关河而大发雷霆——他知道沈识洲一直是不喜欢关河的。
沈识洲出乎意料的宽容和理解让沈成器有些不知所措,这种久违的来自兄长的关怀,让沈成器事后想起来,还有些鼻子酸。
关河在楼梯不远处等着沈成器,见沈成器走下来,他立刻抬脚迎了上去,问:“刚刚沈识洲和你说了什么,没欺负你吧?”
沈识洲拧着眉头瞪了一眼关河,但到底没多说什么,反而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成器看着沈识洲别别扭扭的背影笑了一下。
关河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什么事儿,是我白担心了。”
沈成器点头,他朝关河眨了眨眼睛,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沈上校说,你要是敢欺负我,他就一枪崩了你。”
关河啧了一声。
沈成器又笑眯眯地补充道:“当然,要是我喜欢你,那他也会勉为其难地接受你。”
“哇。”关河配合地鼓了一下掌。
沈成器却又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小时候有点烦我哥,他总是管很多,又什么都好,在他的衬托下,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很没用。我那时候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只看得见沈识洲,看不见沈成器。”
关河抬手揉了揉沈成器的头:“怎么会,我一直就只看得见你,看不见沈识洲。”
沈成器低头笑了一下,他摸了摸鼻子,朝关河张开手臂:“抱一下。”
关河上前半步,将沈成器搂到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后脑柔软的短发:“我认真的,我真的只看得见你,看不见别人。”
沈成器闭上了眼睛,还没等他说话,周遭忽然响起吹口哨的声音。
“是是是,关老板,我们都知道你只看得见沈成器一个人了。”莱昂乐得不行,从沈成器身后走了出来。
他没走两步,就被季知秋敲了脑袋:“你懂什么,谈恋爱就是要这样肆无忌惮,一看你就是单身。”
莱昂闻言,立刻转身看向季知秋,目光炯炯:“那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愿意结束我的单身时光,让我感受一下肆无忌惮的恋爱吗?”
季知秋啧了一声,抱臂上下打量了莱昂一通:“你确定?”
“不不不。”莱昂立刻后退,“我不敢,我哪里敢!”
莱昂后退的时候没注意位置,退了两步竟然刚好撞到沈识洲身上,被沈识洲提着衣领拎到一边:“长了眼睛就看点路。”
沈识洲的声音比太阳风季的雪天还冷,吓得莱昂心里一咯噔。
三哥站在沈识洲旁边,顺手扶了一下莱昂:“行了行了,都走吧。”
禁区尽头,蓝紫色的鸢尾花开得正绚烂,浓烈的颜色与灰暗的禁区形成鲜明的对比,像一幅色调饱和的画,明暗处理得恰到好处,由内而外生发出一股无形的张力。
除了沈成器他们,禁区里的绝大部分人也都自发地来到这个地方,站在了关河身后。
关河提着酒,洒到鸢尾花地里。
沈成器几人站在关河身后,齐齐鞠了个躬。
这是禁区的哀悼。
关老板把酒瓶里的酒倒了个干净,他举起空瓶,倒扣着晃了晃,一滴酒液都没有剩下,有来自禁区外的风穿过空瓶子,发出很轻的呼哨声。
“坦白讲,此时此刻,我心里依然没有什么底气。”关河沉声道,“没有人知道七十年前为什么太阳会‘消失’,地球大气层里出现的神秘物质又是什么?同样的,也没有人知道新太阳联邦的安稳平和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我们生活在一个看不见未来的时代。”
“禁区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未来的牺牲品,我们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让我们的牺牲被看见、被承认,这很不容易。人类社会非常奇怪,他们总是要在生理属性外,再去构建一个社会属性,仅仅是sex(性)不够,我们还需要gender(性别),在社会属性里,我们被编码,也被解构。在遥远的地球纪年时代,印度教用种姓将人分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人从出生就被决定贵贱。这些人在生理属性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婆罗门不比首陀罗更聪明,但他们却能支配更多的资源,享有更大的权利。”
沈成器看着关河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关河在这种时候,总是非常迷人。
“可是身处种姓制度的人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当人生来就被定义时,他是很难跳脱那个定义的框架。人类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种姓制度不存在了,人种歧视逐渐消失,性别歧视也在不断被打破,但‘阶级’带来的歧视从未消失。今天我们歧视基因,歧视人造子宫。”
关河走到梅以安的墓地前,转身看向小九:“从生理属性上来讲,禁区里所有通过波坎诺夫斯基程序和人造子宫孕育的这些人,与新太阳联邦里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可我们依然被框定了社会属性,甚至连我们自己都在否定自己的价值。”
小九对上关河的视线,打开了她的智脑,用户ID那一栏,她的名字还是梅以安。
“我做了十多年的梅以安。”小九微微一笑,她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柔,像鸢尾柔软的花瓣轻轻被风拂过,“这话我说起来,其实比关老板要更有说服力。毕竟我们都知道,关老板虽然每天跟我们混在一起,但他还是故总统的儿子,一个通过自然妊娠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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