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丹田里金丹像是已经成了九十年代家里用了几年的有线电视机，常年打开看见的都是不散雪花，偶尔使劲在大后盖一拍说不得才能蹦出些惊喜，当然这些惊喜也显得比较短暂。夏筝心累看着它，自从打坐什么用处后，她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手工课，早上练习幻术，下午做做木工，晚上再去夜市上溜达一圈，肚子吃个溜圆。唯一遗憾的是时不时会碰见牵着哥哥来偶遇的薛宝琴小朋友。
她蹲在一边看着夏筝手上的木块，木块头带着尖顺着下来是鼓鼓一块再往下是扇面的形状。她抿紧小嘴沉思，迟疑说：“这是……鱼？”
夏筝手上握着刻刀往可能是鼓鼓鱼腹的肚子上划出类似鱼鳞的线条，鱼头两边用刀刻了两个不太规则的圆当做鱼眼。夏筝坐在一地木屑中把鱼捧在手上对着太阳仔细看，不得不承认她相当缺少艺术天分。
随手将木鱼丢进池塘，木鱼一入水就成了只浅黄色鳞片的鱼儿只因为身上缺了鱼鳍，鱼尾巴甩得老高还是游得歪歪斜斜。正逢一群鱼儿游来将它一撞它便兜头扎进了一片水石缝隙，只有尾巴无助摆动。
薛宝琴觉得有趣，把小手垫在下巴处，惊奇的望着池塘。
鲁班书在她手上算是白瞎了。
薛宝琴年纪小小生得古灵精怪，她看了一会鱼，对又拿起一块长条木块端详的夏筝说，“夏姐姐你去过海边么？”
夏筝拿着小刀边削木头边答，“海边怎么啦？”
薛宝琴坐到夏筝身边，“我和哥哥爹爹这番回来就是从海边，那海中间还有座小岛，平日里可都见不得。”
夏筝：“怎么见不得，那岛还能跑了不成。”
薛宝琴摇头，小脸上严肃的很，像讲故事一样：“它自然不会跑，因为它在天上。”
夏筝：“天上？”
“天上。渔民祭祀海神，那岛才会在天上出现一小会。”
“宝琴。”门外传来薛蝌包含无奈的声音，他的手臂上一边挎着两个篮子，里面装得尽是宝琴喜欢的零嘴，还有城东最时兴的卤货。“你又在说这些无稽之言了。”
薛宝琴鼓起腮帮子，“不过哥哥没有看见，怎么能说宝琴见到的是假的。”
薛蝌放下手里的篮子，清秀的脸上带着苦恼，拱手道歉，“小妹年前是随父亲一行去了海边，不过待了几个月做完生意就回来了。回程路上宝琴生了病，为了哄她便给她讲了些神话，她在病中迷迷糊糊当成了真，就连和家中的小姐妹都说这次出门在海边看见仙山。”
薛宝琴侧过身子生闷气，连平日最喜欢的零嘴都不吃了，过了一会她又转头，没有再说话，整个人恹恹的垂着头。
薛二老爷虽然松口，但宝琴平日里一个小姑娘自然是出不来，偶尔能到乐居馆来都是趁着哥哥空闲才能带她出来。是以她很珍惜这些时间。
小孩子想象力丰富又不是坏事，夏筝：“那宝琴看见什么了。”
薛宝琴抬起头故意不去看哥哥，“那边哥哥待在宅子里，爹爹带着我去那边的海神祭，快到晚上时，大海上多了一层光，一座小山飘在云气里。”
“山上还能看见绵延的宫殿，里面还有人来来往往。”
夏筝听懂了，原来是海市蜃楼。她用木炭在长木条上划出几道斜线，打算用最简单的木蛇练手。
薛宝琴没有停下，似乎是为了和哥哥较劲，“我还问过住在海上的渔民，他们都是海神的宫殿每隔五年就能出现，他小时候曾见过一个宫殿，里面的人都住特别高的石头房子，衣服穿得少，地面上没有马车，上面的铁壳子跑得比马快多了，天上也还有会飞的铁鸟。”
夏筝手一抖，刻刀差点往拿着木块的大拇指劈进去，好显反应的快只是被道豁了条口，她来不及找东西包扎，猛然扭头看着宝琴，“你说什么？那人在哪？他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薛宝琴被她的反应吓到，缩了缩身子，“什么人，见到什么？”
夏筝反应过来自己太心急，连忙收敛了情绪，挤出最和善好看的笑容，“就是会飞的铁鸟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那人叫什么？”
薛宝琴被吓得越发厉害，从她脚边绕过去跑道薛蝌身后，探出脑袋，“我……也不知道，他是我们在路上碰见的，别人叫他什么黑。”
夏筝心如擂鼓恨不得立刻直奔她说得地方，心里知道急不得。
薛蝌眼底带了警惕对着她。
夏筝平下气，“适才我太心急。”
薛蝌拉住妹妹的手，打算走，“今日打扰了，父亲让宝琴早些回家，我们先告辞。”
她地方都还不知道。
夏筝挥手关上大门，院子里蝉鸣愈噪，冷汗从薛蝌额头上一颗颗滑落，“日头太毒，我在井水镇了西瓜，你们歇会再离开。”
薛蝌勉强道：“实在是太客气。”
夏筝摆手，“不过几个西瓜有什么客气的，这是我今日新买的，一看就知道甜。”
薛蝌浑浑噩噩跟着夏筝走进正堂，桌面上白瓷里盛着冒着尖堆的红色瓜肉，上面还散发丝丝凉意。
薛宝琴见到她恢复往常的模样，胆子也大了起来。在她看夏姐姐本来就是个陆地神仙，会些法术在正常不过。薛蝌一直都觉得她不过是些魔术戏法并不像妹妹和堂哥那样深信不疑，今日三观隐有崩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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