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每天都准点到颜若家报道,不为别的,只因为颜若告诉他,那天颜采橘吃完了那个书桌上的油饼。
油饼只有刚出锅才好吃,所以东篱每天都借用颜若家的厨房,做好就马上给颜采橘送上去。每次送上去之后也只是放下就走,过段就偷偷的爬上楼偷看油饼是不是被采橘“偷吃”了。
“走了?”
东篱点头,他刚刚上楼透过门缝看见盘子里少了一只油饼!
“明天还来?”
不管油饼有没有少,东篱都会在第二天再准时到来。
可明天不行,颜采橘明天要考试了,准备了这些天又要考试了,“我后天再来,明天采橘要安心考试的。”
听到这话的颜若忽然噗呲一声笑了,“你居然信?”
这关信不信什么事?信采橘能不能考上自己心中所求吗?
“我当然信!采橘一定会考上的。”
颜若带着玩笑的话让东篱不舒服,她是颜采橘的姐姐,可他从来没有见过颜若对于颜采橘的关心,即使在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连句鼓励的话也没有。
东篱想要为采橘说尽好话,他看的出来,采橘和颜若姐并不亲,起码与他和表哥的相处来说,采橘表面上并不是很喜欢她的姐姐。
东篱从来没看见过采橘让颜若姐进过书房,而陶悠然总是随意进东篱的房间,两个人能在房里一起打一个下午的游戏。
可他就是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因为在他第一次进书房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张被夹在东面书墙某本书里的照片,照片是一张合照,是颜若和小时候的采橘,那是一张家庭照。
“颜若姐,采橘很尊敬你的,你们的合照被他很好的珍藏在书本里,”而书是颜采橘最喜欢的东西。
“是吗?”
“当然是,”我看见的!
可是东篱想为采橘说句好话,“当然是采橘和我说的,他把照片给我看,说那是你们的家庭照。”
颜若拍了拍东篱的脑袋,孩子说谎居然不脸红,“是吗!”
“那东篱你知道吗?你都不奇怪的吗?考试不是这样的。”
颜若看着那双手上结了痂的伤,那是在第一次做油饼时留下的,颜若想要劝劝东篱,别和颜采橘一样傻,又觉得也许正是因为这点,傻子才和傻子做朋友,她讨厌傻子,可这世上从不缺傻子。
“我只知道每次我考试,妈妈都给我烧一碗面条和两个鸡蛋,”面条的寓意是满分,“那天我爸还会亲自把送到学校门口。”
陶东篱总是很愧疚,因为他的成绩总是对不起爸妈给他的这么高的待遇,而颜采橘可以,也许之前没考上,只是缺了这么一碗面。
“颜若姐,你明天给采橘烧一碗满分面吗?”他答应了采橘明天不来。
东篱看着颜若笑,这是他的请求,请求里带着自己的祝福。
良久,颜若应了声,“好。”
她看着东篱嘴角带着笑和她挥手再见,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想,要不后天别给他开门了,又想起前几天她开玩笑说家里油都快烧没了,结果第二天东篱就叫人抬了一车的油往门里送。
也不知道后天东篱再来的话,会不会很失望。
如果东篱想求从来不是颜采橘考上什么好成绩,而是希望一个叫做颜采橘的好朋友,如果东篱真的那么想的话,颜若决定送他一个。
毕竟东篱做的油饼真的很好吃啊~
说好了煮面就是真煮,颜若六点就爬起来,按照东篱说的规格,两个鸡蛋一碗面,盛在青瓷碗中端到了刚洗完脸的颜采橘面前。
“给我的?”
颜若举了举手里的盘子。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特意为你做的,东篱说了,吃了这个能考满分。”
“好。”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里,两个人同时坐在桌子上吃饭了,以前颜采橘都会等姐姐下班,等到天黑了也不会动一口饭菜。
“你不吃面吗?”
颜若只是喝的白粥。
“我只煮了你这一碗,”她边说边替颜采橘往面里加醋,颜采橘喜欢吃酸的,吃馄饨时甚至要加半碗醋,“好吃吗?”
颜采橘点头,和以前一样好吃,面不是一开始就好吃的,从不好吃到好吃颜若花了三年才做到,而颜采橘从不好吃,吃到好吃。
“你其实挺好养活的。”
善良不能当饭吃,没人赞同颜若再去养一个小“废物”,因为颜若自身就难保。
颜若当然想过把颜采橘送走,在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钱太难赚,要不是颜若要点脸,指不定她现在已经下海当了头牌。
“不会哭着问我讨厌新玩具,也不会闹着要我在家陪你,”她以为这一切都可以被一个“乖”字所命名,后来才知道,颜采橘从来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
不怪颜采橘,只能怪她自己,也许曾经她在颜采橘心里是一个好姐姐,可怎么也等不到她同等家人的关怀,以至于颜采橘最终还是对她失去了信心。
她想她欠颜采橘一句对不起,可颜采橘不愿意听。
“够了,不要说了。”
颜采橘吃完了所有的面,他想笑颜若那点无聊的悔意,事情从来不是用对错判断就可以来解释的,毕竟生活不是是非题。
“好。”颜若闭嘴,她不说。
颜采橘想要站起来,他要去考试了,可他的身体怎么都不听使唤,四肢承重的仿若坠了千斤石,而最支撑不住的是眼皮。
“我,”嘴巴也麻木的说不准话,“我这是怎么了。”
他想努力睁开,朝着坐在他对面的颜若看,想要呼救,他好像要死了,明明是清晨,可目光可及处都慢慢变黑了。
颜采橘突然好困。
“睡吧~”
闭上眼前,颜采橘听见了一个声音,声音很熟悉,是他的姐姐。
他小时候唯一不乖的就是不肯睡觉,只有颜若安全的到家了,他才肯闭上酸涩的眼睛,他要等他的姐姐回家。
每晚在听见那声“睡吧”,他才能真正的睡着。
“睡吧,采橘。”
有人在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是姐姐回来了,那他要赶快睡觉了,不然明天考场上他会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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