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嗔离开周美仁的家，直到和失魂落魄的卓威分别之后心里都围绕着一股莫名的不详感。
他翘掉了晚自习，脑袋放空地打车回家，被师傅提醒才想起付账，又在下车后被突然震动的手机吓了一跳。
简嗔强行让自己定神，看了眼手机，发现是陆渊鸣的电话。
“喂。”嗓子有些哑，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陆渊鸣没听出什么不对。
“刚刚陆铭诚给我发短信，东西今天差不多全部搬完了，剩下的家具都是不要的。你下了晚自习直接去我那儿，别回家了。”
“啊。”简嗔抬眼看了看上锁的房门，“行，我知道了。”
“嗯。”陆渊鸣应了一声，又问“你今天有什么事？”
“什么……事？”
“你不是说有事吗？晚饭的时候都没出来。”
完全忘了他给对方发的消息，还以为陆渊鸣是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简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没事。”他干巴巴地，“就我们老师找我谈话来着，成绩什么的。”
“你的成绩能让他操什么心。”
陆渊鸣随口说了句，接着道，“那就这样，挂了。”
手机里传出忙音，简嗔对着屏幕发了会儿愣，呼出一口气。
别想多了，能有什么事。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除了看着能干什么？
他拍了拍自己脸，让头脑从纷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重新打了辆车，去陆渊鸣家了。
陆渊鸣晚上下了课去二中门口等了会儿，等不到人才又给简嗔打了个电话，结果得知人已经到家了。
他对着手机皱眉，直觉事情不对头。
晚自习下课到家已经不早，陆铭诚和简吉安估计出去了，客厅给他留着一盏大灯。陆渊鸣看了看简嗔紧闭的房门，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抬手敲门。
有事明天说。
他思索着对方能有什么事，手上漫不经心拧开自己房间的门锁。进门一手把书包扔在地上，一只手拉开校服拉链，外套甩上懒人沙发，手掌探进衣服下摆利落地脱了上衣。他手上捏着脱下来的衣服，光着精实的上半身，一转头要去衣柜里拿贴身衣物才发现简嗔窝在他的床上，正拿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从被子后面看着他。
“我操！”
陆渊鸣吓了一跳，爆出一句脏话。这句话来得突然，床上的简嗔反而也被吓到，跟着爆了句粗。
“不是。”陆渊鸣哭笑不得，“你骂什么？”
“我被你吓到了啊......”
简嗔讪讪，知道对方大概要去洗澡，殷勤地凑过去帮他拉开衣柜的抽屉。“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哦。”陆渊鸣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扔了手上团着的衣服，走到衣柜前蹲下拿内裤。
拿东西的时候简嗔就坐在床上探出上半身，期期艾艾地挨着他。陆渊鸣被他盯得手脚都有点僵硬，随便扒拉两下扯出一条内裤就起身去浴室。临走前转身拿手指弹了一记简嗔额头，恐吓道。
“你等我洗完澡的。”
简嗔装作被吓到，从床沿滚回床中央，再抬眼时陆渊鸣已经进了浴室，不大一会儿就传出水声。他这才浑身放松地一头栽到枕头里——翘了晚自习，到家在房间呆着也没心思学习，东想西想的，心里一直被不安吊着。他估计自己今晚一个人是睡不着了，洗了澡换好衣服就钻进了陆渊鸣房间里。
而现在陆渊鸣回来，只不过和对方说了两句话，他的心情就好多了。
陆渊鸣洗澡出来之后简嗔都已经抱着枕头昏昏欲睡，他毫不留情地走过去掀开被子用力拧了把简嗔的屁股，言出必行地贯彻了那句你给我等着。
“啊！”
简嗔屁股肉被他狠心一揪，眯着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捂着屁股翻身瞪过去，跟被猝不及防扯了尾巴的猫似的。
陆渊鸣心情大好，掀被上床。简嗔挨了他一下还要给人让床位，憋憋屈屈挪到了床里面。两个人肩碰着肩，房间里大灯关了，陆渊鸣留了壁灯，开口。
“说吧，怎么着了？”
提起这个简嗔刚刚回升的情绪又有点发沉，他转过来侧躺着面对陆渊鸣，斟酌着把今天和卓威去看周美仁的事说了。
“我没想管什么的……就是，就是他也挺惨的。”简嗔轻轻问，“你说聂文远会把他怎么样？”
怎么样……其实他们都知道会怎么样。学校里这种事太常见了，欺辱人的那些手段他们都看过，甚至玩过，清楚得很。
陆渊鸣沉吟着，在昏暗的光线里对上简嗔的眼睛。
“不管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
“但是周美仁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挺奇怪的。他不会再自杀吧？”
“这件事我们没法插手，收养手续已经在办了，要帮忙只能让远樶他爸别把周美仁给他，或者远樶别把周美仁给聂文远——几乎不可能。”陆渊鸣很理智，“一个人想死是拦不住的，况且如果帮不上忙，你也不能拦着他解脱。”
实话说，这话有点残忍。但也是事实，周美仁对于陆渊鸣来说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相比起来他和远樶、聂文远反而更熟，周美仁的死活，很难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如果真是熟人，陆渊鸣还是能有办法的。仕商不分，官员要发财，商人要做大，几个项目合作下来陆铭诚和远市长早已经成了至少是表面上的“挚交好友”。避过这一阵风头之后要让陆铭诚从远市长哪里要个人不难，但是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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