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拿着手杖正坐在埃里希办公室。
埃里希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院长坐立不安：“巴赫曼少校，我想把丽莎和周忆楠保出去。”
“费里克斯·费舍尔，华沙红十字的院长，我一直很想找你谈谈。”
院长面色如常：“谈什么？”
“帝国很早颁布了法令，不允许对犹太人提供任何基础设施服务，你是怎么做的？”埃里希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的发问。
“少校，医院在波兰的运转刚走上正轨，可能审查不是很严格，导致了这些疏忽。”
埃里希：“你作为帝国优秀的医学工作者，各种事情应该以国家利益为重，而不是帮助犹太人，我说的对吗？”
“少校说的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周忆楠走到办公室门前，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她伸出手想敲门，却不敢下手。
约纳斯笑笑，示意性的敲了两下，大声道：“报告！”
“进来。”
周忆楠面色苍白，看到院长后，感觉眼泪流了出来，滚烫滚烫的。
院长理解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他对埃里希说：“少校，我出钱将丽莎和她保出去。丽莎在哪儿？”
埃里希歪戴上军帽：“约纳斯，将丽莎带出来吧，让她在外面等着。”
他看向院长：“至于你，费舍尔院长，你也请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院长还是担心：“那么，这件事......”
“我同意你可以保她俩出去，不过现在，你似乎不应该再呆在这儿了。”
“她还很年轻，可能什么事情上面冲撞了少校，请您一定要理解。”
埃里希一脸戾气：“你出不出去？”声调完全变了。
院长安慰的看了周忆楠一眼，开门出去了。
又是他们两个人，这场景何其相似。
周忆楠不敢看他，低着头。
她看到埃里希走到面前，只敢盯着他的鞋尖。
“我送你回德国。”
周忆楠不明白了，她惊愕的看他：“回德国？”
为什么？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没有听错，我，亲自派人送你去德国。”他的态度软化了，竟然有些得意。
周忆楠越来越懵了：“长官，我的工作在这里，你为什么送我回德国？”
“为什么？你竟然还敢这样问，你自从离开德国，惹了多少事了？你自己没点数吗？”他脸色又开始变化了。
果然啊，遇到点事儿就炸毛。
她尽量控制自己，毕竟自己的命还在他手里。
周忆楠内心还是恐惧：“长官，我不想麻烦你。”
“......这就是你不回德国的理由。”
周忆楠硬着头皮，微不可察的向后退了一步：“我的工作还在这里，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不值得你亲自派人送我，这样会耽误你们自己的事。”
埃里希冷笑：“你很体贴啊。”
她又向后退了一步：“自然要为长官着想，我还是先出去吧。”她转身就跑，又被埃里希拉住了衣领。
周忆楠耷拉着头被他拎回去。
“你留在这里想干嘛？现在就敢帮犹太人，过两天是不是又要参加波兰游击队！”埃里希又到了发怒的边缘。
她双手合十，做求饶状：“真的没有啊，长官。我知道您可能不会相信我了，但是，我经历了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和犹太人扯上关系，一点都不会，至于你说的波兰游击队，我更不会参加，我真的只是想活下来啊。”
埃里希确定她认错态度诚恳，放开了她的衣领子。
他哼一声：“你想活下去就更应该回德国了。”
“......”怎么又来这个。
好在他只是说说。
“行了，你出去吧。”看她要走，又拦住她。
两个人离得的确近，他只是看着她。
周忆楠让他看的有些尴尬，她冒出一句：“长官，我脸上有东西吗？”
埃里希移开目光，咳了一声。
“行了，别在这儿碍我眼，赶紧走！”
什么呀！明明是你喊住我的好吗？
真龟毛！
她巴不得赶紧走。
丽莎护士长脸色很难看，她和院长在一边等着周忆楠。
看到周忆楠出来，丽莎护士长拉住她的手，声泪俱下：“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周忆楠的确被吓得不轻，但事已至此，怪谁已经没有意义了。
院长出重金将她俩保了出去。
两人坐上院长的车，回医院。
车子越开越快，丽莎护士长问：“阿希拉，她怎么样了？”
“死了。”
周忆楠瞪大眼睛，死了吗？
院长说：“也许我们都错了。”
“我们没有错，院长，这个种族偏见根本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丽莎护士长听到院长的话，有些生气。
“......不管怎么说，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冒险。当然，人还是要救的。”
他并没有摒弃自己的立场，只是在这个环境下，还是要小心。
三人心事重重。
同事们很担心她们，周忆楠被关了一夜也很累了，琳达扶着她去休息。
看着琳达为自己忙前忙后，周忆楠出声制止：“好了，琳达，你停一下吧。”
琳达看着她，眼圈就红了：“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周忆楠握住她的手：“我好好的呢。”
“那个人怎么样了？”
“死了。”周忆楠淡淡地说。
“我们是救人的啊，怎么面对他们，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呢。”琳达明显陷入了自我怀疑。
救人吗？医生可以挽救生命，可是政治却足以能够毁掉整个民族。
这种博弈，何时能够消失。
周忆楠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总是想着让霉运远离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但是，一件又一件事触碰她的底线。她作为一个护士，有些事情，她知道应该去做，但做了就会和昨天一个下场。
做与不做，如何选择。
琳达平复够了后，给周忆楠端来一杯热牛奶：“喝了吧。”
她捏捏眉心，喝完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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