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完全不足以平息内心的悸动，从车库到电梯任匪石都一直牵着弟弟的手。
在公共场合这样毫不避讳地跟哥哥表现亲昵让潘旭很不好意思，却舍不得放手。
一进家门，连玄关的灯都来不及打开，两个人便默契十足地拥抱在一起。任匪石温柔地在弟弟身上摩挲爱抚，嘴唇探在耳畔和脖颈亲吻，爱极了他热情，生涩，而又柔顺的回应。
好一阵子之后，两人才喘着气稍稍分开，黑暗中潘旭的眼神清亮，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
担心再这么下去可能会无法收场，任匪石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顺了顺潘旭被揉乱的头发，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累了吧，去洗个澡休息休息。”
如果不及时刹车，任匪石没把握自己能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我不累的……”潘旭小声回答，但他明显也知道哥哥这么说的用意，所以听话地没有再继续强调，只是默默松开双手，低下头想要掩盖那一丝失意和黯然。
果然还是不行——真正的爱情里应该有的亲密，承诺和激情他们之间都不缺，可就算内心再怎么渴望对方，他身体的缺陷总是在最甜蜜的时刻悄悄横亘在两个人之间。
对此潘旭感到内疚且无力，这甚至不是通过努力就能改变的现实。
虽然哥哥一再安慰他说只要做完最后一次手术情况就会好，可潘旭知道哪怕他做完手术，以任匪石对他的身体关切到万事小心翼翼的程度，也许到时候还是会选择继续忍耐下去。
瞧着弟弟眼里明净的光芒在一瞬间尽数褪去，任匪石的心也仿佛被拿捏住一般酸酸地疼起来。就在他走神的片刻潘旭已经乖乖离开，那纤瘦的背影让任匪石几次想伸手将他拉进怀里，温存呵护，激烈占有。
内心强烈交战之下他克制住冲动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弟弟一路走回房间。
深夜万籁俱寂，一直辗转到月光西斜，任匪石也始终没睡踏实——只要一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潘旭缠绵又哀伤的眼光和神情。
知道自己那时候拒绝得太过明显和坚决，原本就心思敏感的弟弟不可能不受伤害。
经过这段时间甜蜜的相处，在带着潘旭克服了最初的畏惧之后，任匪石发现自己过于小心的态度对于潘旭而言似乎正在演变为一种微妙的嫌弃。如此生硬刻意的冷落和隔离，绝不是正处于热恋期的爱人应该承受的。
任匪石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混蛋——明明就想好好宠他爱他，怎么能到了现在还是在让潘旭受委屈。自打从玄关分开之后两个人就各自进了房间再没有搭话，现在弟弟八成又是一个人躲起来独自伤心。
想到这里任匪石知道今天晚上这一觉是别想睡踏实了。暗暗叹了口气，他忍无可忍地起身，他想看看潘旭，就现在。
摸黑慢慢走出房间，对面潘旭的房门紧闭着，反倒是画室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知道他有心事就会躲进画室里涂涂抹抹到深夜，可见今天他的确是很不安，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是真的为他好……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打断了任匪石的思绪。
生怕发生意外，任匪石急忙飞奔过去推开门，发现潘旭手扶着工作台，正瞧着滚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发呆，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事吧？”任匪石第一时间就将人拉着远远离开地上的杂物，生怕他踩上去摔倒，“头晕吗？胸口闷不闷？能站稳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潘旭回过神来，他摇摇头呐呐地解释：“没什么……不小心带到，全掉下来了。”
刚才画画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心事，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怎么搞的带到了手边的颜料架子，一堆东西乒铃乓啷地散了一地，原本也不是大事，就是动静太大有些吓人。
“没事就好。”心卡在嗓子眼的任匪石这才放下心来，搂着潘旭轻声安慰，“很晚了，你先回房间去，这里我来收拾。”
他说着就要放开弟弟，但这次潘旭少有地没有顺从，反而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任匪石想起之前的事有些心疼，轻轻顺着弟弟柔软的头发，“要不要去躺着？”
潘旭一直不肯说话，也不肯离开，双手将对方抱得紧紧的，仿佛只要一松手哥哥就会飞走。
“小九？”怎么也无法得到回应，任匪石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暂时放弃让潘旭回房间的念头，小心地解下他身上的围裙放在一边，“你不要不理我啊……”
哥哥越是温柔体贴，潘旭心里越是不好受，只觉得就快撑不下去。此时此刻他头一次想抛弃二十几年来早已习惯的忍耐和克制，遵从内心的渴望任性一次。
所以他仍旧闭着眼睛抱着哥哥，微微抬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脖颈，若即若离地汲取对方的气息。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吐息和柔软的触感让任匪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慢慢斟酌着在他耳边他说，“我知道了……去我房间，好吗？”
听哥哥这么直接说出来，潘旭的脸一下就红了，可他没有否定也没有抗拒，只是双手圈上任匪石的脖子，身体也愈加贴紧。
“哥。”
潘旭终于肯开口，但那细若蚊蚋的声音很快在两个人陡然粗重的呼吸声中散去。
任匪石拦腰抱起他匆匆走进自己的卧室，在安静走廊上留下一串急促的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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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开车，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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