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您总算是回来了，殿下在主屋等您许久了。”
他近乎是逃一般回到长宁王府，一路上试图使自己心态平稳下来，顾悦松沉着脸踏入王府，洋溢出的寒意惊动了不少人。
“王上如何说？二皇子对长皇子意图不轨可是反了宗室规矩，王上一向注重和睦，总不能就这样结事了。”顾悦松问。
高柏叶听闻他的声音，风一般从屋内迎了出来，顾悦松弯腰行礼，被他一手拦住。
“顾先生这大清早的是去哪儿了？也不见你人出面。”高柏叶埋怨道。
好在顾悦松买通了长宁王府上下，他们心知肚明长宁王背后这人才是一家独大，因此也没有胆子暴露顾悦松的行踪。他勾唇轻笑：“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松也当是去修习武艺。”
“我才知道前几日谢岚将画押上缴朝廷了，虽说父皇担忧......可他并未对二弟作甚。”两人并肩走入主屋，有一句没一句交流起来。
“王上可有挽留你的意思？”顾悦松又把自己的烟管摸了出来。
“父皇并无表示，顾先生，你倒是何时开始吸烟了？”高柏叶问。
烟管在顾悦松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他呵呵笑了一声，抽烟是从西郡就染上的破毛病，那时他被宋知哲气得胸闷气结，老是想找些东西来消遣，好巧不巧西郡官僚献来烟管，他就寻个刺激，没料到成了瘾。
“总是没日没夜在这儿坐着，我可不是圣人，要找些东西消遣才是。”
“还以为先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想不到还有这般俗世兴趣。”高柏叶哈哈笑了起来，“父皇该不会是不打算留我这个位置了吧。”
顾悦松衔着烟嘴思索片刻，寻了处地方翘腿坐好：“谁知道呢......他不处置二皇子怎么给殷家和谢家交代？”
“顾先生，这可如何是好？”高柏叶忧心忡忡地握住他的手。
“你弟弟不算是当务之急，麻烦的还在宋知哲那儿，记得当时把你一谏书送去西郡的李成么？”顾悦松瞥了一眼高柏叶，毕竟此人间接导致高柏叶被发配去了西郡，没理由不记得。
高柏叶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咬住下唇：“自然是记得。”
“当年你为何不找人去抓李成把柄？”顾悦松接着问道。
“我......那时宋狗把我拽下皇太子位，又夺去他亲爹雷门之首的位置，变故接连升起，实在是**乏术。”
宋知哲的复仇并非毫无无计划，他本就天赋异禀，且高柏叶身为反派早就站在风口浪尖，殷家站在背后推波助澜，人们心底就开始寻求一个更加开明的领导者，而宋知哲恰好是“人神”的典范。
更何况他身为武神无人能敌，怕是圣皇也在忌惮宋知哲。
“确实啊，圣皇在你与宋知哲这个威胁之间选择了宋知哲。”顾悦松扬起嘴角一笑，“因此，李成仅仅用了三个罪名便送你去了西郡，夺了你的皇太子位，现如今又准备用五个罪名再把你打回去那个鬼地方。”
高柏叶整个人怔在原地不知所措，顾悦松张扬地指着他说：“且不说我打算如何叫宋狗闭嘴，倒是你，凡是个人都敢在你头上撒野，何来皇家威仪？”
“我……”
“前有虎后有狼，不仅宋知哲不待见，你二弟也对你虎视眈眈，可给我长点心吧。”
“……我要如何做才好……”
“哼，府外之事我会替你铲平，但府内之事得由你自己定。”
顾悦松起身，竟是比高柏叶还要高出一个头，他用前所未有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高柏叶，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和善：“礼不可废，成婚一事问过圣皇后再做抉择，从今往后府内赏罚分明，下人不得僭越，施善不得张扬，还有就是……莫要耍心机，莫要占小便宜。弟妹对你出言不逊，要及时教训。”
先前高柏叶孤立无援，没有可靠的后援，然而现在截然不同，他的背后有顾悦松，而顾悦松的棋子都是长都的贵族，如殷家与谢家，更何况江湖上还有魔医荀临与巫寒山势力在，顾悦松就不信宋知哲敢轻易对高柏叶下手。
“能有顾先生作陪，我去这西郡一趟也算是值了。”高柏叶连忙点点头，上前一步执起顾悦松的双手，“顾先生，你会一直陪我走下去吧？”
“自然会，你就放宽心，把皇位夺过来。”顾悦松摸了摸烟枪不假思索道。
这样就好，高柏叶还足够依赖我。
等他羽翼丰满时，圣皇一定会把皇位还给他，那时他或许会因为我的辅佐之功放过宋知哲……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宋知哲不死，还要让他的光芒黯淡呢？
望着高柏叶缓缓离去的身影，顾悦松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右眼，他能想到的还是让宋知哲的存在逐渐变淡，难不成要对他用药？让他一病不起，今后就由自己照顾他一辈子？
“狂徒末路必有所失，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顾悦松喃喃道。
他算是明白了，这条路一味走下去，他和宋知哲只能活下去一人，他舍不得用药毁掉宋知哲搭建起来的一切，那不仅仅是宋知哲的心血，也是他花了一天一夜构筑出来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主角若因病而早早谢幕，无论如何他心里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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