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松见场面尴尬，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状，一个被割了喉还被补了一刀的人竟然没死，这已经不是“心脏位置不对”这种理由能糊弄得过去了。
宋知哲一直处于惶惶的状态，三番五次想寻来医者替他诊治，皆被顾悦松强硬地压了下来，他那不可一世的霸总现在坐在他的对面替他生柴，而他抱着一团毯子蜷缩在火边，眯着眼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刚才那是……”顾悦松扯过毯子角小声道。
“需要给你添外衫么？”宋知哲扬首，二人视线交汇。
顾悦松涨红了脸：“你先说吧。”
宋知哲轻叹：“你先，我是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顾悦松顿了一下，察觉宋知哲并未继续盯着他才继续道：“方才换了个人定是活不了，我也不瞒你，我就是这样一幅非人之躯，想寻死也寻不来，想活下去却又看不见光芒。”
他转向火边暖着的义肢笑笑，试图将它勾过来。
宋知哲主动起身捎上义肢半跪在他身前，无怨无悔地将义肢替他装好：“五官皆备，不过是少了一肢，不是非人之躯，别怕，那人被问心刺伤，下令彻查便是。”
顾悦松见他这样子自觉窘迫，宋知哲只有对待顾欣澜时才会有这份温柔，现如今见了他死而复生竟不觉得惊讶亦或是愤怒，实乃难得，反倒是叫顾悦松不好意思起来。
“你为何对我这样好，明明我只是个想要取你性命的歹人而已，我利用你如此之久你未曾发觉么？”顾悦松有些难过，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喘不过气也无法呼救。
“松兄，或许有些事我该与你明说才是。”宋知哲覆上他的双手，深邃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我愿意陪你在这棋盘上博弈，可我不愿再让你身陷囹圄。”
“所为何？”
“凡是人都不愿意让心上人陷入危险，就像是今天这样，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肯定会自责到死。”宋知哲顿了一下，“你若要问我从何时开始喜欢你，那日我带你游萤海之时便已经动了真心。”
顾悦松脑子突然宕机，一时不能理解这家伙的话，游萤海不是和顾欣澜一起么？！
“我也一直明白一件事，你就是顾欣澜，只是你不愿说我便陪着你演下去，但你要知道无论你是顾欣澜还是顾悦松，都是我埋在心底的花种。”
“等等等等，你你你……”顾悦松连忙捂住他的嘴，“话可不能乱说啊！”
宋知哲逮过他的手轻轻一吻：“难道不是么，悦松？”
顾悦松大脑再次宕机，没错了，宋知哲脑子没坏，坏了的是他。
细细想来怎么会有人故意说顾悦松的好话，也不怀疑只在夜里出现的“殷家小厮”，也不过问“殷家小厮”何时变成了“顾悦松的人”，也不会那日因他受了秋长忆的气而一直道歉，也不会在饕餮宴上替他出头……甚至在他命悬一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是一直陪着他演一出戏而已。
所以那时他说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原谅我，也是因为他知道？
“你早就知道……还陪着我这样胡闹，我就像是个戏子吧，在你面前演了一出闹剧。”顾悦松环抱起自己的双膝颤声道，“一直看我折腾，很有趣么？”
宋知哲轻轻抚了抚他的长发安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何时才会用这幅面孔向我示爱，强大的你也好，柔弱的你也好，我都很喜欢。”
顾悦松露出一只眼瞪着他：“我也是个正经武师，莫要说我柔弱。”
“这种事决不能有下一次了，既然话也挑明了，今后你我二人一齐并进吧。”宋知哲起身替他接过侍女特意熬来的姜茶，确认温度适中才交到顾悦松手中，“喝点东西暖暖胃，毕竟在冰里封了许久，怕落下病根。”
顾悦松盯着姜茶愣神少许将其一饮而尽，末了起身用毯子拭去发间残留的水珠：“正如你所说的，事情挑明了我们也该好好合作，我想方才派来的刺客是高老二的手笔，饕餮宴是我得罪他在先，可我顾悦松的原则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待我抓了高老二的把柄，必叫他偿还血债。”
“此事交予我就好，何必回去高狗那鬼地方？”宋知哲环抱起双臂蹙起眉，哪个男人能忍受好不容易夫妻相认了，下一刻媳妇又要跑回宿敌家里这种事情，至少他不能忍。
“你还记得我说的吧，我身上的毒是无解之毒，高柏叶已经被我扶上了王位的石阶，我可不能善罢甘休。”顾悦松平静道，见宋知哲想要开口驳斥，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打断，“你若想说雷门之首的位置要交予我，那我觉得就凭我一只恶贯满盈的狐狸配不上此等殊荣，不会有人认同我，就连这下毒之人也一样。”
宋知哲示意他继续。
“再者……罢了我也不瞒了，我们的师父恐怕有恶人陷害，师父于我有恩，我必当涌泉相报。而那人或许就在二皇子门下，因此我要继续利用高柏叶，你就保持中立便可，趁早帮我把王上拉下来。”顾悦松深吸一口气，脑中浮现起颜梓昭与荀临的模样。
宋知哲点点头：“果真如此，若刚才行刺一事是高晨所为，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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