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门主的徒弟？”学徒们齐齐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的眼神就如乡下学子入城般，力图从这个满是疑点的男人身上探求他们所未曾见过的事物。
顾悦松一声不吭地挪到边上去，冲着学徒们鞠了一躬：“天山顾悦松，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龙尉满意地点点头。
“我现在算是悟了，高阶武师择后继者原来都是找这样好看的……想想看花池醉梦的首席弟子是左舵主，而右舵主的徒弟是清欢师姐……都是些不得了的美人，再看看小师弟，虽然长相普通，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就异于常人了……”几个女孩子叽叽呀呀地聚集在一处，像一群小老鼠一样贼兮兮地盯着顾悦松，时而还捂着嘴咯咯笑，宛若风中银铃沙沙。
“可顾悦松不是长宁王府的谋士么……传闻他死在前些日子的大火中，难不成这位是……”
众人唏嘘，数位男子学徒应声而起，挺起胸膛大摇大摆地走到顾悦松面前，手中木剑狠劲一劈，无声之中与顾悦松叫板。
龙尉并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顾悦松轻叹一口气，先前赖扬清说雷门的男孩子都是性情中人，遇事不决先打上一架乃是常事，让他不要见怪，起初顾悦松并未当成一回事，这下倒好，与龙尉打完了还要和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打，他一个残疾人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说！你是不是狗贼顾悦松！”为首的白衣少年大声质问道。
顾悦松淡淡地抬起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要害门主的狗贼都该死！！”白衣少年御剑向他扑来，左右两侧包围他的学徒们随之一起动作。
顾悦松灵巧地穿行过他们之间露出的缝隙，这些少年郎寻思着人多势众便能将他围住，却没料到他在颜梓昭和宋知哲手下遭过多少罪。如同点地生莲，狭小的空间成为他游动的河池，只见顾悦松三步便绕开人群，少年们独独瞥见衣袖轻纱拂过的影子。
下意识地回身去捉，那人早就没了身影。
顾悦松盘腿坐在窗边：“诸位大可不必提防我，我并无意害门主，相反则是有求于宋门主，虽然我无意为我先前的所作所为辩解，但还请诸位海涵。”
比起撒谎，这时还是老实点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比较好……不然之后真要成了雷门之首，指不定人家会把旧账新仇一并算了。
顾悦松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学徒们的反应。被他忽悠的男孩子们脸色铁青，而女孩子们噤声不再说话，人人都把他当做是晦气，原本热闹的学堂鸦雀无声，沉默笼罩了不大的空间。
这不会是……搞砸了吧。
“咳……出兵日迹一事尚且需要一位通晓雷门与皇家之事的武师去同皇太子商议，而现下皇太子背后第一人并非顾先生，而是秋家人，再加上先前那一把大火，你们作何感想？不妨说来听听。”龙尉轻咳一声，走过去把顾悦松护在身后。
学徒们一怔，再度交头接耳起来。
“想必你也清楚，就算得了雷门元老的支持，学徒们也不一定会接纳你。更何况师榭玉与晏歌常年闭关不出，他们的话在学徒之间是不大有信用的。”龙尉环起手臂靠在墙上，“门主把雷门交给你，为的就是让你独立处事，他虽然能替你挡下大部分非议，可若他哪一天不在了，雷门就只剩你了。”
“……嗯，悦松明白。”顾悦松垂下脑袋，他又何尝不想替宋知哲分忧呢？他若是拿不下日迹的军令，那宋知哲的人头就变得惶惶可危，而宋知哲一旦出了个万一，渔翁得利的便是秋长忆……这点道理他比谁都要明白。
“该不会现在的顾悦松早已被架空权力了？”有学徒大胆试探道。
顾悦松“嗯”了一声：“虽被架空了王府的权力，可我手上还握着一干人脉，雷门本就比皇家道高一筹，若借助我的手抛出橄榄枝，雷门的势力则会更甚。”
“但传言你不是应当死了……”
“传言为虚，而我活着却是真，当时高柏叶高晨的王储之争图的不过是背后的势力罢了，高柏叶的支柱是我，而高晨的支柱是苗疆，苗疆势力早被我在饕餮宴上逼退，因此那些人精更宁愿投奔高柏叶，赌我能占山为王。”顾悦松有条不紊道。
学徒：“而你被高柏叶的临门一脚毁了全部。”
“不错，正是如此。”他大方应对，毫无隐藏之意，“如今高家之后就是秋随焉与秋长忆，容我不敬，但秋家……才是个祸患。”
学徒们噤声，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推出来一个男孩子同他解释：“长忆先生投奔高家之后，我们便再未将他看做是雷门之人。”
顾悦松哑然：“何出此言？”
“雷门缘起于江湖武师，本来江湖与皇家就不该有牵连，上任门主将雷门权力与皇室权力捆在一处便是坏了规矩，门主好不容易将雷门拉回正轨，我们是不大乐意重蹈覆辙。处江湖之远就不应干涉皇家之事，因此……长忆先生是背弃了雷门之人。”
顾悦松：“但现在另有一方势力支持秋长忆不错吧？”
“都是邪门歪道，不值一提。”
速通的下场就是这样……连最重要的主旨都没把握好。他捏了捏下巴有些头大，雷门的学徒们是想让雷门成为正经的武师机构，远离权力纷争，这与古来的江湖道义并无异处，而他以为宋知哲的所做所为就是反杀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与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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