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我不能辜负雾涟和郑皓希，他们的人生不应当由我做主不是么？”顾悦松释怀般地耸耸肩，“哥，你能让我见他们一面么？”
顾晔诚叹了一口气，一个响指过后，场景再度转换，温馨的小窝变成了宽敞的剧院，开春料峭，刺骨的寒风透过紧急通道的缝隙吹来，顾悦松打了个寒战，随意找了一处座位落座。
台上表演的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此时正是舞台谢幕之时，站在视线中心的女孩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妆容显得她傲慢而有气质，随着观众们的掌声，幕布缓缓落下，他看见女孩眼中噙着泪，万般光华。
殷怜是舞台剧演员出身，她前些年随着剧团公演时被星探挖去做偶像，从此走向一条不归路。
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光彩的时候了吧，那时没有人黑她，她还是那个心中住着小公主的殷怜。
“很滑稽吧，明明在场只有我们两个观众，掌声还是那么响。”
不远处的坐席上，郑逸然环抱着手臂，腿上披着一条毛毯，他比起在雷丘时瘦弱不少，眼窝甚至都有些凹陷，被一副巨大的金丝边眼镜遮挡着，看上去十分营养不良。
“嗯……是不是那时候她的舞台剧座无虚席？”顾悦松问，视线在女孩的身上没有挪开。
郑逸然问：“是啊，那时候票是你买的是吧？还买了两张不连坐的。”
“殷怜的票哪里好抢？”坐在后三排的顾晔诚毫不留情嘲讽，“能请你来看你应该感恩我。”
“哼。”郑逸然不悦地哼了一声，“不过现在也用不着抢，悦松，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活下来，明明早上还差百分之一……”顾悦松奇道。
郑逸然沉思片刻，兀的一拍手掌：“宋知哲结婚在世人眼中等同于退居幕后了，自然而然以后就没有他的戏份，所以你的地位再上升一截，这百分之一就补上了。”
“哈哈，夜合花的判定还是很迷惑的，我想它是根据你在宋知哲心中的地位判断吧……我也不知道，亲爹说什么就是什么。”顾晔诚的脑袋搭在座椅上，他指向舞台，那个女孩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正站在舞台上与他们挥手。
顾悦松招手示意她过来：“雾涟！”
“阿松！”她从舞台上蹦下，一路小跑着冲到他们身边，见着那两个人眼前一亮，掩饰不住的惊讶，“啊，郑老师和晔诚哥也在！”
郑逸然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顾晔诚向她挥挥手：“小怜！”
“现在主角们到齐了，那就开始我们的正题吧。”顾晔诚再次打了个响指，舞台变为顾悦松下落的那片天空，而他本人也穿上了那一身白大褂，迎着夕阳，温暖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正经道：“夜合花答应过你们，只要顾悦松完成主线任务就让你们回去，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三人面面相觑，顾悦松自己不大乐意离开，但他不能强迫其他两人和他做一样的决定。
“我……”
“悦松。”
殷怜与郑逸然同时开口，两人皆是一愣，对视一会后不大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郑逸然作为男性，自然是礼让女孩。
殷怜斟酌着言辞，她深吸一口气握住顾悦松的手，诚挚地道明心意：“我认真想过了，我不太想回去……网络真的很可怕，我心里很脆弱的，接受不了别人的谩骂。所以对不起阿松，我想留在这里，殷明潇是个好哥哥，殷家的父母也是好人，我想……我想……”
她说着说着，眼泪断线般砸下，竟是嚎啕大哭起来。顾悦松敞开双臂，她埋在他的胸前，哭得叫人心碎。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应该承受这些，想留下来就留，好吗？”他轻轻拍着殷怜的背，和和气气地哄着她。
“就是这样，悦松，我不想回去面对甲方了，什么神剧本啊，写不出来还要被人骂。留在这儿做一个流浪诗人倒也挺好的。”郑逸然同样安慰着她。
没想到他们二人都不打算回到现实，顾悦松惘然，原来不想回去面对苦痛的人不止他一人啊……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借此为他们做些什么。
“雾涟，你是不是说过想给安娜道别？还有郑老师，有什么能帮你们完成的么？”顾悦松松了一口气，“别误会，我会回来的，但我要回去一趟。”
顾晔诚疑惑地望着他，似乎有什么想要问他的事情，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你要回去么？”殷雾涟拭去眼泪，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顾悦松点点头：“因为我明白等待的人会很痛苦，离开宋知哲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灵魂里分离出去了。诚哥和怀哥那么相爱，怀哥一定在等着这家伙。”
虽然他永远也不能再回到宋怀澄身边就是了。
郑逸然先是不理解，见顾晔诚沉默不语，顿时悟了其中的道理。宋怀澄和顾晔诚是一对不是秘密，两人正处于热恋时期，顾晔诚就因为前男友的报复与他生生分别，换做是谁都于心不忍。
他思索着自己还能做什么，半晌道：“帮我把《雷丘》剧本的收入捐出去吧，我的助手和一家福利机构有联系，让他把钱给那些孩子。”
顾悦松比了一个“OK”，朝着顾晔诚勾勾眉毛：“诚哥呢？你肯定恨不得写信给怀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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