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君来搬到莲湖巷的那一年,他五岁。
他在同龄的孩子里长得又高又壮,面向不是讨喜的那一挂,而且总是凶巴巴的,不大的岁数皱着个眉头,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一起玩。
季君来也不在乎,他也不想和一群蠢兮兮的小孩儿聚在一起,在树下挖土玩刨坑跳房子,也不想拿着树枝捅鸟窝结果捅到马蜂窝叮的满脸是包。
二.
季君来刚出时生父母就离异了,和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
他不受期待的出生,在流言蜚语中长大。
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不善的目光与言语,他不相信什么“沉默是一种美德”,他只知道沉默只会让欺负你的人变本加厉。
也不知道五六岁的孩子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大概都是来自他们父母的闲谈笑话,叫他是“野孩子”,他的妈妈和人跑了,是“**”。
而那些孩子,无疑都被他狠狠地揍了,然后躲得离他远远的。
三.
他没有玩伴,一向独来独往。
他并不觉得没人玩孤独,只是在每次游戏通关时,想要分享喜悦却没人诉说时,有些微微的落寞。
但这种感觉,熟悉几回就习惯了,也不会觉得怎样了,与此同时,通关也不变得那么喜悦。
他的感觉逐渐麻木。
四.
七岁那年,他上了小学一年级。
虽然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但他还是没有朋友,一个人独惯了,已经不会交朋友了。
他依旧独来独往,不去主动招惹别人,但如果他人主动来招惹他,他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也有家长前来学校告状,老师请了一次家长后,看见他步履蹒跚头、发花白的奶奶后,就不再叫家长了。
当然,也不再管他了。
五.
季君来本以为他的人生就这样了,寡淡又无趣,没有一丝亮色。
直到有一天,他暗淡的生命中,照进了一束光。
六.
那天放学后,季君来没有直接回家,去附近的公园玩了会儿游戏机。
傍晚时分,漫天夕阳。
公园里满是不愿回家贪玩的孩子,他们疯闹嬉笑着,等着他们的父母叫他们回家吃饭。
不会有人叫他回家吃饭,回家后,他还要亲自做饭,给奶奶和自己。
七.
他坐在巨大的废弃大水泥管的后面,一边听着那头热闹的声响,一边狠狠地按着游戏机的按钮,游戏机的声音和孩子们笑闹的声音让他忽略了头上传来的声响。
“砰”的一声,一个足球砸到了他的头上。
他“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转向球飞来的方向,眼睛里带着杀气。
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孩慢慢地走向他,眼里带着惬意,可他还在努力地笑着。
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小小的,像他的长相,又甜又软。
季君来心中的怒火莫名就散了,他捡起足球递给眼前漂亮的小男孩儿,说是眼前,其实男孩儿走到距离他五米时就已经停了下来。
他只好走向他,试着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但他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微微的扭曲,看起来像是笑里藏刀,更加吓人了。
男孩笑不出来了,快被吓哭了,带着哭腔说了一句:“不要打我……”
可是季君来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足球放在了他的脚边,就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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