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稍稍拔高了。足尖顺时针旋转180度。
“唔，不是对准，特里，是不小心对上了。避开了娜塔莎的油箱，幸好。没引燃。”
霍尔登瞬时沉郁出一张扑克脸，默不作声，眼里似乎有寒气扩散开来。
女孩见状，有些恼怒，“没发生爆炸，不过是引擎坏了而已。”她底气十足地瞪了回去，并不知道霍尔登此时心跳得飞快，恐惧瞬间从体内升腾而起，尖锐的凉意直冲心脏。
这导致霍尔登呆了半晌。
终于开口，声音干巴巴地：“你有……有没有受伤？”嗓子像掺进砂砾刮擦了声带，变调得几乎失声。
蓝盈盈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裹挟着热浪，尖叫和绝望的哭号，那些扭曲变形的肢体还依稀可辨……蓝色，巨大的蓝色……无数蓝颜色的火，深深浅浅层层叠叠，它们跳跃，飞起复落下，急速攀延……
画面转换。克里斯蒂娜在车上。嘭！油箱爆炸。燃烧起来的是她娇小的身体……
“没事，我很好。”见霍尔登没什么表示，女孩补充说：”真的我保证，就是吓了一大跳——特里？”
“哦。”霍尔登被唤醒，很高兴自己重新跃回现实：”啊……克里斯蒂？我为我的走神道歉。”他使劲搓了搓脸，下一秒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人，咧嘴，试图捡起应嵌在内里的那份风趣：“真是亲女儿，连老伍德的爱车都不放过。娜塔莎不只是引擎坏了而已吧？”声带有些发紧，他紧接着咳嗽了几声。
克里斯蒂娜假装没注意到霍尔登的异样：“车窗和车前盖多了几个弹孔。嗯，轴承也被打爆了。其它的……”
“还有其它？”霍尔登哈哈大笑：“这个玩法，你可比当年的我厉害多了，小女孩。昨天找我就因为这事？”
“特里，你答应帮我。千万要在我爸发现之前让娜塔莎恢复原状。帮我，拜托——”
他们拐了一个弯，绕过路边各色咖啡厅、音像馆、独立书店和虚拟现实玩吧。距今前60年的时候技术发展到可以说是顶峰，前人的概念被纷纷实现和普及，接着科技却陷入漫长的沉睡期。因此，人们爱去的地方总是没有太大变化。“不对，克里斯蒂，现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霍尔登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子弹哪来的？”
武器弹药属于全境范围内严格管控的物品，尤其是在当今这个时代。政府的眼睛从未这么锐利，相关黑市做得越来越隐蔽，计算机网络的发达使他们重归20世纪般古老的交易方式以减少消息的流出，若不是极有人脉的巨贾大亨，得不到一星半点有关“有悖于和平的器物”的消息。
尽管如此，霍尔登还是购入大量现代武器装备，并为克里斯蒂娜搞到了一把在出产年代都极为可贵的科尔特巨蟒。
可是，他送她的，也仅仅是工艺礼品枪而已，放在如今定制的枪套里，一个作为纪念品珍藏的古董罢了。毕竟这年头，有谁会拿古董枪作战呢？
并且，哪里找来与枪相配的子弹？
“柯尔特巨蟒需要装配44马格南*，这种子弹早在几十年前便销声匿迹了。小女孩，这把枪现在是个工艺品，并且已经130年的高龄了，送给你的时候绝没想过它还能射击。所以请你告诉我，”霍尔登认真地看着克里斯蒂娜的眼睛：“你为什么会有与枪相匹配的子弹呢？”
克里斯蒂娜紧紧抿着嘴巴，一脸神色委屈地望着他，那双大眼睛，好像有深潭在里面。
结果霍尔登笑了：“嗯哼？你不说，我就不能帮你了。”
对克里斯蒂娜而言，他笑得特别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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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虽然是个男名，可的确是对克里斯蒂娜的称呼，下文克里斯蒂同
*B-612是《小王子》中小王子居住的星球的名称
*破布以及老木头：英文特里（Terry）有毛巾的意思，伍德（Wood）为木头之意
*柯尔特：轻武器制造公司，以转轮手枪最为著名。下文柯尔特巨蟒为著名大口径手枪，1990年推出，99年停产，威力巨大，可媲美沙漠之鹰。
*马格南：武器研究公司，沙漠之鹰的设计制造者。这里指马格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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