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责备她，可她觉得委屈，为什么他们都不骂她呢？他们应该狠狠骂她，让她再不会自作聪明，还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她恨自己，竟然觉得那个人是好人。他长得乖巧，结果却是个坏蛋。
“我不应该到那去的，还差点让哥哥受伤，都是我的错。我……我不知道他会开枪……”
“别怪她老板，如果没有她可能我就死了。”戴维斯凑过头来说。
“好了，别哭了小女孩。”接收器那端轻轻叹气：“我也要向你道歉克里斯蒂娜，为让一个姑娘为我伤心了。你能原谅我么？”
眼角垂着泪花的女孩一下笑了，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笑容。
“……我原谅你了，特里。”
“但你不能再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了，我对你有监护责任，你明白么？”顿了顿又说，“帮我谢谢戴维斯，就是来接你的小伙子。”
克里斯蒂娜取下耳朵上的小玩意。“特里叫我谢谢你。”她的眼睛仍然湿漉漉的，“还有，谢谢你，哥哥。这份是我的。”如果你受了伤，我会自责死的。
“不要紧。你是克里斯蒂娜？你好我叫克兰·戴维斯。”戴维斯露出一口完美的牙齿。
克兰。没想会突然再听到这个名字。看着他友善的笑脸，女孩也朝他微笑。没必要放在心上。
她望向窗外，原来夜色已经降临了。不知为何，这段日子白天总是特别短暂，黄昏又尤其长，好像薄暮和黑夜成了上帝的新宠儿。上帝喜欢把地球的时刻表弄得乱七八糟，从很久之前便开始了。特里说太阳还在，只不过云层太厚挡住了阳光。在积云的阴影下，广阔连绵的沙丘失去了最后一抹淡黄色，被黑漆漆的群山压在底下。他们飞在空中，整个世界仿若铺张开来的相机底片，单薄而压抑。
她说：“克兰哥哥，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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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稳稳降落的时候，霍尔登已经等在那里了。女孩下车后，戴维斯食中指并拢向老板打了个招呼。他要把车开回蓝鲸总部大楼去。
“特里！”克里斯蒂娜扑上来搂住霍尔登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蹭在他耳边。霍尔登抱着她转了一圈才让她双脚落地。“来，我们一起进去吧。还这么喜欢我吗小女孩？”
克里斯蒂娜毫不胆怯：“特里，我会一直爱着你的。”
“我没那么好，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男孩。你知道么蒂娜，你就像我和伍德共同的女儿——”
“你又不是妈妈。”
霍尔登笑了，任由女孩带她来到书房。“对了，你和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哪一个?”
“那个几天前和你一块去玩VR的小伙子。他叫李是不是？”
“噢，他。”克里斯蒂娜想不起李眼睛的颜色了，“他喜欢我。我和他出去玩，结果他是个很无趣的人。我们不提他好不好？我要给你看那个。”女孩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黑玻璃盒子。她递给霍尔登，后者立即了然。他调亮房间的光线，抓起盒子里的东西，褪下那层绒布，柯尔特的枪管露了出来。
他卸下弹匣，拉了拉套筒，然后开始观察枪管内的膛线、制退器和保险等。无零件换新，未失去古董枪的收藏价值，简直不可思议。
射一枪才知道是否要做射效矫正【2】，其它的没啥毛病。
霍尔登把枪放于桌面，克里斯蒂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她很好吧。”
“哇哦。好过一个奇迹。”
“我刚才去的地方，他的房子里面有一个枪支库，那个房间很曲折。”琳琅满目，克里斯蒂娜想，血液泛起一阵凉意，好像又听到那罪恶的、像闷屁一样的枪声【3】。“我跟它说话了，就是改造柯尔特那个。”
“你说是‘它’？”霍尔登惊讶，“射伤了戴维斯的家伙？”
“不，他不是改造者。实际上，改造它的是个——是个安卓。所以它才那么厉害不是吗？”
“一个安卓？”
“嗯。我问它能不能为你做事，然后它告诉了我。”
霍尔登面无表情沉思了片刻。
忽然他话锋一转：“你做这个是为了我吗，克里斯蒂？”
“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我很感动姑娘，我真的很。”霍尔登的胸口同时泛起温暖和酸楚。小女孩想给他个惊喜，可惜他很快不再拥有蓝鲸了。他忘了她也在这事情上推了一把。“但这个邀请太不正式了。我猜它没同意。”
“它没有。它告诉我它不能自己决定去哪，因为它是‘个人资产’。好奇怪，比起机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她说完停住，好像想到了什么，拿起柯尔特仔细查看。“……真的有。”她把枪倒着拿，拇指在枪管下端摩挲。
“怎么了？”
“八月——它说他叫八月——它在他它手的每把枪都会刻上这个。”
霍尔登从女孩手上接过去。“你摸下，在这儿，不知道是什么。它说它只有这个了。”克里斯蒂娜回想起八月谈起它时平静的模样，安卓不会悲伤。可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替他难过。
7e。
“它是……K？”
他见过这个。
“你叫克兰？”男孩仰着脸，“嘿，我问你，要怎么拼？”
21年前，他们初次认识对方。高高瘦瘦的克兰蹲**，让12岁霍尔登得以平视它的眼睛。他看到那对金色的虹膜发生奇妙的变幻，一串字母像溪流一样在里面淌过，伴随着克兰温柔的嗓音：
“K-R-A-A-N，你看到了吗？”
记忆里，那个古怪的“7erɑɑn”浮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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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闭锁机构就是发射时关闭弹膛，承受火药燃气压力的机构。下面的解释包括后文一切有关于枪的文字均脱胎于度娘。感谢互联网！
【2】射效矫正，即通过试枪检查，对不符合预期射击效果的武器进行矫正和修理。俗称校枪。
【3】实际上装了消音器的枪声还是很大的，完全不像电影里的那样。如何像闷屁？我们就当它是科技进步了吧这只是作者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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