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登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急急忙忙离开了，简直像是在逃犯躲避条子一样。但他确实需要搞明白八月的事情，彻彻底底地。他从林洛那儿得到了一个坐标。他打赌那个军火贩子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你又要出去了吗，特里？”
是他的小女孩。“抱歉，克里斯。”霍尔登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乌黑的长发，他闻到一丝隐约的香气。克里斯蒂娜已经长到他的肩膀了。“我不认为带你去是个好主意。”
“你要去哪？”
“事实上，我要去见的家伙你恰好知道他是谁。”看见她惊奇的眼神，他解释道：“托尼，上次发疯差点伤了你和戴维斯的家伙。见到他对你没好处。”
女孩打了个机灵。犹豫了一会儿，她说：“你是要把八月还给他吗？”
“我绝对不会把他还回去——我是说，把它还回去。”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霍尔登放缓了语气，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我正要去找他谈谈他的使用权。”
“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尔登对小女孩的轻易妥协稍微感到惊奇。“不会太久的我保证。这样可以吗？”
女孩点点头。
他准备出门，女孩又说：“还有——”
“怎么了，宝贝？”
“嗯，那个，特里，不要对他太坏。可是你也要小心。”
“你在替那个混蛋担心？”霍尔登觉得小女孩说话的语气很好玩。
“是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对你讨厌的事物很坏的人。对于那些人来说，你很危险。”
“这倒是一点没错。”见小女孩蹙眉，霍尔登连忙说：“噢，好啦，不要生气，我保证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我也一定保护好自己，嗯？在家等我回来。”
瞧见大门吞噬了霍尔登，克里斯蒂娜回到了房间。足够久以后，一个黑色长发，骷髅马甲，红色短裙，黑色柳丁靴的女孩走了出来。指令输入完成后，门开了，同样吞噬了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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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落地窗前，军火贩子正在擦拭他的枪。
从准星，枪管，到抛壳窗，弹匣，甚至是击锤，扳机，最后是握柄。他的神态耐心、欣慰而柔和。擦拭完毕，他将枪口斜朝上，4条漂亮的螺旋膛线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色泽。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托尼轻巧地弹开了保险。接着，落地窗里闪过一道细长的身影，枪主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枪声响起，窗中的影像变成了托尼的背和他抬起手枪，一只台灯摇晃着了两下，最终跌了下来。
一秒。两秒。
“呯！”只在一瞬，一道蛮力从身后将托尼圈住，枪被夺走的同时扳机扣动，面前的地板多了一个弹孔。
“哇哦。你就不能治好一见面就用子弹打招呼的毛病么？”
托尼的右手剧烈地颤抖，显然刚才的抢夺伤到了他的手骨。他扭过头。非法闯入者朝他看了一眼，手里把玩着他的枪。
该死。托尼曾经想过自己会再次见到这张脸，但不是这种情况，在他自己家里，被他自己的枪指着。
“很高兴见到你，老朋友。对的，我没死，和媒体说的不一样，欢迎一下老朋友吧托尼。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朴医生的治疗方案起作用了吗？”
“你进入我家的方式还是那么别具一格，真希望这把枪突然走火，把你的脑袋炸成一只碎西瓜。”
“别这么无礼我亲爱的朋友——瞧，多么美丽的阳光！”阳光从头顶上洒下来，霍尔登的视线追随着一块光斑的跳跃，“这是朴医生给你的建议吗？人烟稀少的住处，天蓝色的地板，天蓝色的窗帘，天蓝色的桌布和床单，哟，还有一棵天蓝色的盆栽——天蓝色能让人保持平静。听听这个：瘦弱的，书呆子模样的恐慌症患者竟然是个军火贩子，一个戴金框眼镜的军火贩子！而世界上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是他的枪。哈，太有戏剧性了。”
“我没想到你的心脏不在左边。”托尼说，“是我把你从那么高的地方射下去的，我的枪法从不失误。”
回应托尼的是静默。空气中的张力在那瞬间增大到难以承受的程度。托尼肾上腺素陡然飙升，瞳孔剧缩，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那我可得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过了一阵，张力消失了，说话人的语气重新披上了温柔的色彩：“现在人们都在传说我死了，我想要实施计划也方便了很多。而且，胆敢在受害者面前承认自己是凶手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托尼知道这一套，作为商人的这一套。果不其然，接下来便是交易了：“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只是使用而八月依然是你的资产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买下他。我真的为上次给你留下糟糕的印象感到抱歉，我还是个文明人。但鉴于差点你两次剥夺我的性命，还对克里斯蒂娜造成不好的影响，而朴医生是受了我的委托，我们扯平了。实际上是我占优，你必须把八月卖给我。”
“我有得选吗？枪在你的手上，还有八月。”
“我不想把这事搞得像在威胁。”霍尔登的语气放软了，“我们好好谈谈吧，托尼，作为买卖，还有合作双方。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八月的事，托尼。” 霍尔登卸下弹匣，把枪放在桌面，双手举起表示没有武器，抬眼注视着托尼的一举一动。“我能理解你的警惕，所以我要把我的诚心展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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