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他，把我的叶子递到他手里。
“给我的？”他有些意外。
我点头，用意念在叶子上浮现字：“不许丢。”
这次去人间他没穿我给的衣服，最起码有了叶子，我能知道他在哪。
他笑了，笑起来像春风，小心翼翼地把叶子收起来，又在我脑袋上亲了下：“乖乖的，等我回来。”
32
我找了片新叶子。
我要学飞。
我控物的法术学得极好，把叶子绑在不会动的左翅上，靠控制叶子来带动我起飞。
一次两次，栽倒了几次后，颇有成效。
大概能飞出百米距离，再远，就不行了。
我寻思大约是树叶没法和另一边翅膀保持平衡，思索了一天后，我来到树下，挖了个坑，切开自己的左边翅膀，将树叶缝合进去。
整个过程我一度要疼晕过去，血液哗哗往外蹦，溅我一脸一身，我一边缝合一边在心里咒骂戴维，这小子真缺德，我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等缝完最后一针，我终于松口气，起身把自己清理干净，用土把那个血坑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在树上歇了一天。
到了晚上，戴维没有回来。
所有天使都没有回来。
我这才想起来，天使们成年后都有自己的房间了，只有我还在这棵树上住着。
没有戴维在我耳边哔哔哔，有没有其它人的聊天声。
太安静了，安静得吵人。
我越睡不着越火大，起身一把火烧了这树，火越大我越开心，最后整棵树都被火焰包围。
火焰冒出浓烟，穿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红色烈焰要把一切都吞噬，我听到远处穿来脚步声，大概是被发现了，过来灭火。
我看着火焰越涨越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只觉得不能自已的兴奋，心脏怦怦直跳着，终于做成了坏事，满溢着报复成功的喜悦。
是了，成长算什么，会飞算什么，有法器算什么，能去人间又算什么。
说到底不过是一把火的事情，都烧了，哪还有烦恼呢。
我只想当个坏人罢了。
33
我忽然想起来，戴维给我的羽毛，还都在树上挂着。
想到这一点我脑袋有些发蒙，愣了没一秒就冲了进去，想要找到那些羽毛。
羽毛很重要，我不能忍受成长后，一边大一边小的畸形羽翼，也不能忍受，别人同情的目光。
我被烧到了头发，也被火燎伤了翅膀，我能感觉到缝合翅膀的线开始崩裂，但幸好，我挂在树上的羽毛还未被火焰波及，尚且完好。
我在浓烟中将这些羽毛整理起来，背在肩上，正准备飞出去，却发现进来的通道，已经被火焰吞噬了干净。
祸不单行，我的左翅，线几乎全被火焰烧开了。
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所以说，人呐，真不能有坏心眼，无论做了什么事，最后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我坐在玫瑰花瓣铺满的羽窝里，明白这次自己凶多吉少。
生或死，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就是有些遗憾，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去人间看一看。
我把造成这结果的原因都推在戴维身上，若是他当初没有拉我垫背，毁掉我翅膀，我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但我没有死，
大天使来得及时，迅速灭了火，还把我和羽毛从火树里救出来。
他给我洗澡，剪去被火烧焦的头发和羽毛，看到我夹在翅膀中的叶子，叹口气要取出来。
我不肯，按着他的手不放，用口型说：“我能飞。”
他拗不过我，用法术帮我把翅膀缝合，在我昏过去前跟我保证：“这次养好伤后，可以去人间。”
34
戴维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我睁开眼，他就在我身边坐着。
他有些憔悴，见我醒来以后很高兴，一连串地问我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我感受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点头示意我很好。
他沉默了好久后说：“我不想你去人间。”
我差点又被他气晕过去。
我本想告诉他，我会飞了，他以前说的，所有的人间风景，我都可以去看看。
神说，世间万物，相克相生。这个道理适用在我们俩身上，大约是我生他，他克我。我越生他，他越克我。
多完美的一个闭环。
我拉起云被盖住脑袋，明显的逐客意味。
他不走，不仅不走，还接着气我：“其实你不回去取羽毛也可以的。”
我拿起枕头往他脸上砸。
他接住，又给我放回去，看着我因为怒气剧烈起伏的胸口，听着我难听的嗓音，软声说：“你别生气，你刚醒来，情绪激动不利于恢复。”
你不气我屁事没有！
我又拉起被子盖住脑袋，这次他怎么叫我也不理。
35
天使长教我化出人类的肉身，但我法力低微，化出的人形也又瘦又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总之，我终于能去人间啦！！！
哦哦哦！！
还有份意外之喜，化出的人身可以说话。
天使长说你的天使灵体我帮你保存好，你的肉身在人间遇到任何苦难，都与你的灵体无关，即便肉身毁灭，你也只是从中解放，重回天堂而已。只有一点，不可作恶，不可爱上他人。否则要折断自己自己的一只翅膀才能回天堂。而你本来也只剩一只翅膀了。
还有，进入肉身以后，先前天堂的记忆便都会忘却，只作为一个“人”活着。
这是最好的，保护我的方法。
即使如此也棒棒！
我兴奋得在他脸上亲了口，用口型问他可不可以带一些术法咒语防身。
他同意了，让我闭眼，分离出我的灵体带入肉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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