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舟没看他，自顾自倒茶水。
“我是我爸的私生子，你知道吗？”沈木舟双手松松地交叉，搭在膝盖上，低着头问道。
“我知道。”杏余道。
“你还知道什么？”沈木舟问道。
“知道你好像小时候就被接回来了。”杏余老实道，“我知道得很少。你知道，我能记住的也很少。”
沈木舟抬起头，平视着杏余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才不是私生子。”
杏余一时没听懂。
“我才不是私生子。我比沈木一大一岁，我妈当年是我爸打了结婚证的老婆，后来离婚了。我爸才又娶了沈木一他妈，兰亭。”
“我爸妈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分开了，兰亭和我爸纠缠不清，于是我妈就走了。兰家有钱有势，我妈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除了长得好看几乎没什么资本。我爸当年就是觉得我妈好看才和她在一起的，我爷爷奶奶不同意，我爸偷偷娶的。他说，沈家家业大，一个只有美貌的女主人，什么都扛不起来。哼……不过是自己见异思迁，得陇望蜀！我四岁的时候，我妈过世了，我爸就把我接回来了。”
“自那之后，我就变成私生子了。”
杏余一直静静听他讲，知道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次偷听到兰亭和我爸说话，知道的。其实沈木一小时候一直比我矮，兰亭就说是他身体不好。”沈木舟冷森森地笑了一声，“我倒是要一直叫他哥。”
“我爸身体不好，死得早。沈木一没本事，我爸就动了让我继承家业的心，兰亭偷偷地转移资产给沈木一，被我抓到证据。我让她证明真相，否则就公布这件事，送沈木一去坐牢。她不肯。我就说，那你要是不肯，就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放过沈木一。没想到她还真去死了。”
“你最后还是公布了。”
“她死不死的，与我没有关系。”沈木舟微垂着视线，嘴角却轻蔑地上扬，万分凉薄。
杏余注视着沈木舟，神情凝重。
他想起来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偷人的摇身一变就成了妻子，妻子反而成了见不得人的情妇，死了还要扣以恶名，孩子都要无辜受累。沈木舟虽然刻意不提他小时候的事，可有些事越是被隐瞒，就越是不堪。
真是好一出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大戏。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半晌，杏余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以后要是有孩子，绝对不能给他找个后妈。”
沈木舟转开视线，不说话。
杏余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了一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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