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林静满目仓惶地看着眼前的人，即便在终审会结束之后，她仍然只身被困在员工休息室里，最初的例行问话已经结束，现在的休息室空空荡荡，只剩下她，还有对面神情平淡坐着的刘玉仕两个人。
林静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乱了，满脸的冷汗也将妆容晕开，她一面摇头，一面不断重复着那两句难以置信的话。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是所有管培生评定的最后一名？
明明刚刚才结束的终审，怎么会这么快就有结果？就算有方案抄袭的嫌疑，也必须有指证和调查过程，没有定论的情况下，就算她的分数再低，凭借前期积累的优势，怎么可能会滑落到最后一名？
这叫她怎么相信？
“信不信由你。”刘玉仕只冷冰冰丢下那句话。
像是怕林静还不被说服那样，他又转手从文件袋中掏出一打表格，展示给对方。
林静睁大了双眼。
那是这次终审会的管培生互评表，记分是非实名制，但每张表格上现在却都填着一位管培生的名字，那些过去一个月来朝夕相处、烂熟于心的姓名一一在眼前掠过，打分栏里的分数却出奇的一致。
零分，全是零分。
一种刺痛的感觉侵入了林静的眼底。
这些人！这些卑鄙小人！她平时对他们那么好！刚来的时候那帮菜鸟什么也不懂，是她给了他们诸多忠告，做团队方案的时候又出了那么多主意！加班的时候不管是谁困了累了，她都给他们带吃的喝的，团队气氛低落的时候，她还讲笑话给他们听！是他们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和她待在一个团队里很舒服！说她有组织能力，愿意推选她当小组长！出了纰漏也都是争前抢后的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这群人！这群人！居然让她从实习期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苦心和努力全白费了！
林静的眼瞪到目眦欲裂的地步，她觉得头皮发麻，心底发毛，还有一股浓重的备受羞辱的感觉当头浇下，让她一阵眩晕，坐着都要摇晃着坐不稳了。
刘玉仕眼底无波。在林静的面前，他收敛起人前那套对谁都温和嬉笑的姿态，眼神背后，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多年所集聚的锋芒如同有形的利刃，才一开口，音色都冰凉下来：
“林小姐，给你个忠告，在职场上，利用性别红利的，都是最上不了台面的那种人。男女之间的交往的确可以带来种种便利，但也同样会引起种种的麻烦，在任何一个有追求、有规矩的企业，这都是忌讳中的忌讳，你以为，我们这些老骨头们，是真的眼瞎心盲，看不见不成？”
“我没有——！”林静听了，急急否认说，“我有男朋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刘玉仕摆摆手，没当一回事那样打断了林静的解释，“在工作岗位上，的确需要必要的伪装，但也要看看，这种伪装会不会被人识破，不够精妙的伪装有时还不如没有，就像依靠性别差异这种东西，荷尔蒙不过是原始冲动，而真正优秀的职场人必须永远保持理性。如果他们不够理性，他们就需要额外上一课。”
刘玉仕说完，当着林静的面掏出了手机。
“按照集团的规定，像这样的人事谈话都要留下影像记录。因为你是当事人，情况特殊，所以之前，我们的运营管理人员并没有告知到你。”
手机的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影像，录制的场所是远播很多楼层都有的制式会议室，桌前坐着一排林静能叫得上名字的人，全是和她同期的管理培训生。画面里，他们面面相觑，听见一个威严的画外音在问话：
“林静在方案准备期间私下接触评审会干部成员的事情你们知不知情？”
所有人俱是一愣，接下来便立马否认。
“不知道，没听说过，一点也不知情。”
他们摇着头，着急要和这件事撇清关系。谁都知道管培生的定岗评审并非儿戏，也知道远播是个内部管理规定极其严格的大公司，正式的职场生涯还没开始呢，他们这些小虾米，怎么敢随随便便说错话，给自己的档案留下污点。
屏幕上，忽然又播放起一段光线昏暗、画面抖动的视频记录，四分之一的摄像头都被一块黑布似的东西遮着，镜头的方向呈现仰角，从类似桌子一样的东西由下往上拍摄，一看就是非正常摄影的影像。
林静忽然脸色一白，屏住了呼吸。她在画面中间看见了自己。
正是她盛装打扮，借由男朋友公司前辈弯着关系牵线搭桥将她带去饭局的那个晚上。
她还以为自己这是搭上了有用的人脉，在远播内部找到了可靠的情报源，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有人在饭桌上偷拍她。
她当晚还明目张胆地问了那么多事关远播内部经营和管培生选拔政策的敏感信息，那通通都是违反员工手册规定的！
画面里，那段视频扔在播放，同样作为观众的还有被叫去问话的一众管培生们。
看完整段记录，气氛一时凝滞。那要命的画外音又响了起来。
“看完这段视频，你们有什么感觉？”
第一个被问到的管培生明显一愣，林静一眼就认出他，是第一次评审会时还同她是同组队友的周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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