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没睡过。
沈子墨在心里叹气，大概是年纪大了，所以“睡”这个字都在他的眼里带上了不该有的色彩。
进了屋，沈子墨就有些后悔了，他想起了之前的幻境，想起了自己差点沉沦的心跳。
但沈君止比他坦然多了，见他在屋里站着，似乎要站成一座地老天荒的石像，不由开口：“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子墨又心虚了。
躺上床时沈子墨倍感煎熬，这不是幻境，却比幻境还要像一场梦，他活生生的小师弟，不是幻境捏造出来的小师弟，就躺在他身边。
沈子墨绷紧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身旁的小师弟每呼吸一次，他的心跳就要乱一次。小师弟叹气，他的心就狂跳不止。
要命。
沈子墨睁着眼睡不着，听着旁边的小师弟呼吸声越来越重，他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小师弟从床上起来，道：“腿抽筋了。”
沈子墨也跟着从床上起来：“我帮你揉揉。”
沈君止没有拒绝。
沈子墨揉了一会儿，问道：“经常这样抽筋吗？”
沈君止：“嗯。”
沈子墨叹气，又想问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但到底没说什么，揉了一会儿，小师弟道：“大师兄，我腰不舒服。”
沈子墨又给他揉腰。
好不容易躺回去了，过了会儿，小师弟又起床，沈子墨道：“腿抽筋了还是腰疼？还是都疼？”
沈君止：“……我去解手。”
对于现在的沈君止而言，解手只有无数次和无数次。
到了最后，沈子墨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激动和不知所措，小师弟一起来他就要跟着起来，又是揉腿又是揉腰，还要陪小师弟去如厕，等快要天亮，小师弟才皱着眉睡去。
沈子墨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天微亮，便小心翼翼地下床，以免惊醒小师弟，等出了屋，他嘱咐了侍女几句，便去找公孙玥。
公孙玥见他来也不意外：“正好，快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子墨的伤口恢复速度一直都很快，手昨晚就结痂，就算经历做饭洗碗揉腿揉腰这一系列活动，也没有开裂。身上其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公孙玥虽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奇道：“每回看你伤口愈合的速度，我才觉得你像前宫主的儿子。”
天渊乃天地间各种浊气所化之魔，本体是一团黑雾，所以极少有刀剑能伤到他，就算真的伤到，伤口也会愈合地极快。
沈子墨呵呵笑：“体质问题。”转而凑到公孙玥面前：“姐姐啊，你知道怀孕时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还有啊，我家小师弟腿抽筋，还腰疼，如厕的次数特别多，这正常吗？”
公孙玥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人渣：“你现在才来问我，早干什么去了。”
沈子墨嘿嘿笑，不敢说话。
好在公孙玥没再谴责下去，而是跟他详细地讲述了孕期注意事项，以及孕期的症状，并给予了中肯的建议：“之前宫主你说要请神医胡青鹤我就觉得不行，这是生孩子，又不是得绝症，就好比杀鸡用牛刀，而且人还不一定擅长，就算擅长也不一定能被你请过来，你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天方夜谭不切实际，我要是你的小师弟，我一巴掌把你扇到北极之地让冰原巨蟒把你回炉重造……你要多请几个有经验的产婆，还有奶娘，大夫也是不能少的，至少一天也要请一次脉是不是……”公孙玥说到最后，道：“宫主你就是个人渣，我要是你小师弟，我死都不跟你在一起。”
沈子墨：“……别这样，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真的。”
公孙玥冷笑。
沈子墨不敢说话了。
沈子墨之前什么都不懂，但懂了之后什么都肯做，虽然如今没了莫峻有点不方便，但宫里人办事的速度还算高。
揣着新知识的沈子墨正打算去跟小师弟跟前邀功，天翎又派人请他过去，沈子墨很想说我没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过去。
天翎这回倒没有说他请大夫找产婆这事不妥，而是让他去见新的总护法，道：“这是莫峻。”
莫峻跪下道：“宫主好。”
莫峻不仅叫莫峻，还跟前莫峻长得一模一样，沈子墨不想见到这张脸，便道：“换张脸。”让小师弟看到了多膈应啊。
天翎半讽刺道：“你不喜欢吗？”
沈子墨道：“欸，我还真不喜欢。”
天翎沉默了一会儿，居然没生气，冲莫峻道：“把脸换了。”
沈子墨得寸进尺：“这名字也不必要了。”
天翎看了他一眼，满是讽刺：“少宫主倒是半分旧情也不念。”
“那要看人。”沈子墨道，“比如我小师弟，我就要念一辈子旧情。”
天翎冷哼一声。气氛一时冷下来。
“莫峻”识相道：“请宫主赐名。”
沈子墨问道：“你原来叫什么？”
“莫峻”：“天书。”
“咳！”沈子墨低头，手指抵唇强忍笑意，“好名字，继续这样叫吧。”
天书的真脸平平无奇，但比莫峻的脸看着叫沈子墨舒服太多。
沈子墨对天书并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情绪，总归是天翎的人，听的也是天翎的话，自己除了点头答应还能反对不成？
“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先回去了。”
天翎道：“万鬼门门主在前殿等着你。”
公孙玥去见沈君止时，沈君止刚用完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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