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承琛依然看不出半分心思,气定泰然地朝女儿一笑,“你现在把这个字也搬出来了,要和我谈什么是‘爱’?”
“我知道现在肯定比不上你和妈……”
温绵抿唇,“我俩结婚时的状况,也没好哪里去。”
她还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权衡利弊。
瞿承琛深深叹气,想他当年与媳妇儿确实也没那么容易。
半晌,似乎做出妥协:“让我跟他谈谈。”
父女两人随后上楼,瞿承琛刚要去推把手,听见房内儿子与那年轻人的对话。
“你真以为我不会揍你?”
“我以为,如果不是商小姐到场,你真会打我。”
瞿安翔实在忍不住好奇,他一拍身上坐下来,“你到底怎么想的。”
男人本是以为眼前这最能说会道的家伙要给他洗脑,谁知解然竟只说了一件事给他听。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我打小在寺院,年少不知何为欢与乐,后来见到欢欢对我笑,心里便觉得温柔,三千俗世再非尘埃。”他淡淡笑着,淡淡说着,好像是在不经意间,就这么遇上他的挚爱。
瞿安欢可以想象,男人的脸庞有任何人不能给予她的冲击,鼻头微酸,实在没忍住就落泪了,“我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
瞿承琛不动声色,只是揉了揉太阳穴。
“我没你口才这么好,不过,能懂你的意思。”瞿安翔耸耸肩,犹豫片刻,说:“实话告诉你,岳父都挺难对付的,我这情况也没好哪儿去,商教授……嘶,也是成天把女儿当宝贝似得捂着,这妞还从小有恋父情结。”
“我至今还记得伯父上回看我的眼神。”
“那可不,他要手里有枪,早就一枪毙了你……”
瞿安翔说到这,与解然相视而笑。
只要他是真心对他的小咩,他们又有什么好阻挠的。
争吵,想念,离别。
惊喜,心痛,热爱。
解然怎么会怕。
——我爱你,我应受此劫。
……
经过解然不气馁的上门次数增多,瞿承琛也沉默着接纳他的存在,解然这张脸皮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让女人看着放心,他与温绵当然相处融洽。
可若是解家也能如此转变,解然就不会至今还不能回家。
又过不久,解渊邀弟弟带着欢欢一块儿回家拜年。
解然想着如何哄家里人高兴,捎着茅台、香烟、丝巾还有女朋友,在解渊陪同下登门了。
一对小情侣才进前厅,就瞧见一个不速之客大大方方坐在那儿,稳妥地托着茶杯品茗。
“爸……?你怎么会在这儿?”
瞿安欢心里暗自抽一口气,瞿承琛却面不改色,“听说你们要回解家,我也顺便来看解先生。”
解然的父亲盯着儿子几许,“解然,怎么不早说,你在和瞿首长的女儿谈恋爱?”
解然微微一怔,他从不曾想要拿欢欢来当谈资炫耀,可既然伯父亲自上门,那肯定有他的意图。
瞿承琛与解然父亲曾经有过君子之交,以前碍着那些什么的暗门与英魂,他们关系不温不火,后来虽说暗门尽毁,不过解家还原原本本摆在那儿。
瞿承琛此次亲自到访,也是为的给解然当靠山,他不是想要威逼利诱,只想告诉解然父亲,你儿子有我一份支持。
解然父亲要再对儿子指手画脚,那就是当众不给他瞿承琛面子。
不过,从现实些的角度来看,你就算这辈子庸庸碌碌,可只要能攀上瞿家这门亲事,那也是祖上光荣啊。
解伯父倒从没想过这茬,不由考虑着,儿子要是与瞿家女儿结婚,他能否和那些家中长辈交代了。
解然与姑娘合着将礼物送去母亲手里,解伯父看了看瞿家小女儿,不敢怠慢:“累了吧,要不咱们就先开饭。”
解母也在旁乘热打铁:“以后有空就多回来吃饭,现在外边食品安全不过关,总归家里烧的要好些。”
“一定。”瞿安欢牵着男友手心,热情回应伯母。
瞿承琛从椅子上站起身,女儿走过去搂着父亲的胳膊,小声说:“谢谢你的鼎力支持,老爸。”
瞿承琛不多做回应,瞥了欢欢与那男孩儿一眼:“革命还没成功,想庆祝还早。”
解然点头,走上来微微弯腰,亲她活灵活现的眉梢,“以后我会让你过更好的日子。”
瞿安欢再得意不过,抱着他的身子笑眯眯地撒娇。
既然命运不赞叹懦弱,那么他就让生命化作那颗挺拔的松柏,骄傲地屹立在漫天风雪。
要做一个生命的信仰者。
阿弥陀佛,故我如是说。
……
新的一年解然总算搬了家。
偶尔瞿安欢会在他那儿住几天,小两口处在半同居状态。
后来,解家有解爷爷松口,加之瞿承琛出面牵线,解然与他们的关系也慢慢恢复从前。
瞿安欢给男人收拾杂物,回头见他背对自己,也不知是在发什么呆。
轻手轻脚走过去才发现,解然正拿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僧袍,低垂眉目,好似怅然。
小咩在一旁看他英俊清浅的侧脸,“怎么会有这东西在?”
“是师父送我的。”
他摸着佛光普照的袈裟,眼眸满是怀念,还有说不出感恩,“他若出于一个小小的私心……还是很想我能接他的位子,弘扬佛法。”
瞿安欢从上至下地俯视他,比起初见,解然有更削锐的下颚,精湛的眼神,可那心里的柔软与善良,从未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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