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游曲大而急切的声音。
月觞城停了下来。
我要怎么办?是呼救还是由得他……
依稀听见楚水寒开门的声音,仔细倾听,却无半点声音,或许是我的幻听。
出什么事了?我脑中转个不停。
大概过了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耳朵再次搜寻到一些凌乱的脚步声。
月觞城掀了被子,跃起,透过门窗的缝隙往外看了看,奔到门前,拉开门,又回转,掰开我的嘴丢进一粒丸子。
入口即化,跟上次吃的解药一样。
“这次便宜你了,记住,给本宫离楚水寒远点儿。”
他终于走了,我象一团烂泥瘫在床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夜未睡,紧绷的神经如同拉过的弹簧,一时半会儿还不了原。没有逃离鬼门关的后怕,因为那颗心早飞到楚水寒身边去了,却又无力做些什么,只好傻等到天亮。
鸡叫第二遍时,实在挡不住痛意过后的困倦昏昏睡去。
……
我怎么在沙漠里?还是赤脚!
太阳象炽热的火球,烤得我全身冒烟,足底象被胶粘在了火盆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承受撕心的辣痛和焦热,最可怕的是,脚底的沙竟然慢慢下陷,我大喊,大叫,空中远远地传来楚水寒的声音,我慌乱地张望,却看不见他的人。
我不敢动也不能动,象一只烧烤架上的鱼,略有不同的是,我不用翻也烤得全身滋滋响。太阳突然变成银色的面具,边角锋利,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渐变成一个刺猬形状的圆球遥空向我飞来,我屈身躲过,看它飞远,松了一口气,哪知这一动,脚下的沙加速流动,我开始随着细纱慢慢下陷。
细沙吞掉我的小腿、膝盖、大腿、腹部、胸部、颈,终于到了我嘴边,死亡的阴影已将我全部笼罩,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死掉,我双手乱舞,在虚无的空气里竟然找到一点支撑,我死死握住,神啊,救救我吧!
“瞳儿,瞳儿……”
我缓缓睁眼,楚水寒的翦水瞳眸此时布满了血丝,脸庞如蒙尘的玉黯淡无光,我想起身,骨节却似生了锈,僵硬不听我指挥,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快,水!”楚水寒吩咐道,松了握着我的手,坐到床头扶起我,让我半靠在他身上。
时雨递上水,他接了,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才喂到我嘴边。
当第一口水流过我喉咙时,我仿佛一个行走在沙漠多时的人,急切起来,楚水寒柔声道:“瞳儿,慢点!慢点!”
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终于能发出声音,我心疼地看着他,嘶哑地问道:“水寒,你怎么了?”
楚水寒低头,抚着我的脸,“瞳儿,是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不就睡了个觉!猛然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看着楚水寒关切怜惜的眼神,顿生委屈,眼泪不经我同意就涌出眼眶。
楚水寒慌道:“瞳儿,怎么了?”
不能说!我摇摇头,楚水寒爱怜地替我拭去泪水,“瞳儿,告诉我,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前天晚上?”
他满脸自责,“瞳儿,我太意了,不应该把你一人留在房里的。你发烧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天色灰白,天边乌云堆积,看不出来什么时辰。
楚水寒道:“已经申时了。”
快傍晚了啊!
“瞳儿,你的脚……还有……”他眼神落在我脖子上。
我该怎么解释?
“水寒,前天夜里庄里出什么事了吗?”我避而不答。
楚水寒扫了一眼房间,才道:“有人潜入庄内。”
是指月觞城吗?
“……为什么……来飞鸿山庄?”
“有人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说飞鸿山庄有藏宝图。”楚水寒语带冷意。
“藏宝图?”
这是月觞城答应楚水寒替我赎身的目的吗?如果他早知飞鸿山庄有藏宝图,理应交待我一声才是,但他并没有,如果不是为藏宝图,他又为了什么?
“哪有什么藏宝图,定是有人想搅乱江湖,借机生事……”
我迅速编了一个借口,“是了,难怪那人问我什么图纸之类的。”
楚水寒疑虑,“问你?”
“……他想是打探得极清楚,知道你住哪里,又见我住你隔壁,以为我多少知道一些……我骗他说我只是个丫头,就近侍侯罢了,最后他作罢放了我。”
“你可看清他样貌?”
我摇头,“未曾点灯。”
楚水寒瞳眸含霜,“最好别让我找到他,否则……”从未见过楚水寒这种冰冷的模样,有点不习惯,不过,当他低头时又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楚水寒了。
看他眼下的青晕,“水寒,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休息?”
时雨在一旁道:“小姐,少爷这两天为了照顾您都不曾合眼,中间老爷还来看过您。”
我一转念,“这事千万别让尹姨知道了!”
楚水寒道:“早吩咐下去了,时雨,你下去吧,吩咐厨房把药温着,再做些清淡利胃的东西。”
时雨应声退下。
楚水寒拥着我,动作轻得象是抱了一个瓷娃娃,“瞳儿,还疼不疼?”
我摇头,“水寒,你快去休息吧,我已经好了,你这样我很心疼。”
他疲惫的脸上突然焕出光彩,“瞳儿,为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得……你可知道,这两天我都快急疯了。”
原来梦里的呼唤不是幻觉。
我动了动,楚水寒手臂紧了紧,“瞳儿别动,让我就这样抱着你。”
我的头靠在他胸前,耳朵里清晰地传来他心脏规律的跳动声,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将我包围。
“水寒……”
他没有应声.
我再次叫道:“水寒。”
他还是没有动静。
转头看去,他已沉沉入睡,两缕发丝散落在颊旁,如泼墨的远山眉轻蹙,脸上没了平日的温雅,我僵硬地抬手,想抚平他的眉头,却又怕吵醒他。
两天两夜没睡,应该很困了吧,我顺着他的眉形轻抚,他嗯了一声,眉头舒展,两臂动了动仍是没有松开,接着睡去。
从来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看过他,我傻傻地看着他,我知道他如天使翅膀的睫毛下盖着怎样一双眼睛,那是秋天的湖水,碧清澄净,白鹭飞过也会迷失方向,他的鼻如琼柱,披脂凝玉,两片唇瓣如同雨中百合垂珠欲滴、柔嫩芳郁,象牙色的肌肤白晳光洁,他就如绝世的青花瓷,在时光的流逝中越发超凡脱俗,经久美丽。
这样的他,那样的细心体贴,无微不至,我怎能离他远点儿,月觞城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转了头,轻靠在他胸前,和着他的身影翩跹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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