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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亭先退烧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他以为郁知回学校去了，打开门却听见厨房有动静，他几步走到跟前，居然是郁知在做菜。
郁知听到动静，把手边的水杯递给他，“还难受吗？”
“退烧了。”戚亭先新奇地把自家厨房扫视一周，“我怎么不记得我家冰箱里还有这些东西？”
“你睡着的时候阿姨来给你收拾房间和做饭了，”郁知说，“是我自作主张让她留下菜我自己做……”
“你就当是自己家，”戚亭先满不在乎，“我信你。”
郁知便冲他笑，“什么人都敢信？”
“我就信你，”戚亭先想了想，“我有时候都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怎么？”郁知看他，“觉得欠我人情了？”
“欠大发了，”戚亭先伸手拿了块西红柿扔嘴里，“你说我怎么还比较好？”
“过年和我回家。”
“啊？”
“我说过年和我回家。”郁知把筷子塞给他，“我给我妈打电话了，她让我邀请你回我家一起过年。”
“……”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你来了我家里也热闹一些，我妈喜欢热闹。”
“元旦那晚上你说今年你得一个人过年了，所以我想约你一起回去，如果你之后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就算了。”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反正我还有几天课要补，我走之前会再问你一遍的。”
郁知顿了顿，“吃饭吧。”
但是戚亭先堵在了厨房的门口，没给他让路。
“你干嘛？”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习惯？”
“什么？”
“一紧张就语速飞快，”戚亭先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还不肯正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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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亭先最终还是决定跟郁知回家。
郁知前两年搬家到了县城，离他们读书的省城车程六个小时。
郁知的行李很少，背了一书包的书和作业，又提了一个大袋子。戚亭先更没什么东西，只背了个包就是全部行李。
他们在春运的人群中挤挤攘攘地去乘大巴。春运期间客运站里人潮涌动，去年回家时郁知没有经验，运气也不好，被挤得头晕眼花还弄丢了装着身份证的钱包。所以今年他除了自己把背包背在胸前，钱包放到夹层之外还格外多和戚亭先叮嘱两句，结果到了车站才发现这些叮嘱对戚亭先派不上什么用场——戚亭先一米九的个子，穿一身球队发的运动羽绒服，再加上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小偷小摸敢对他下手。
郁知其实在南方男生中也不算矮，一米七六怎么说也没给中国男人的平均身高拖后腿，平时他也没在意过自己和戚亭先之间差了多高，直到在车站的人群中自己被淹没，而戚亭先笔直的像一处航标，郁知才突然觉得戚亭先真是太高了。
郁知在突然的恍惚中被迎面冲来的旅客撞了个趔趄，彻底栽进戚亭先的怀里。
他鼻子撞到衣服的拉链，一时间鼻酸眼热
的分泌出些许眼泪，倒把低下头看他情况的戚亭先吓了一跳。
郁知窘迫地揉着鼻子，“我没事……”
只是不知道戚亭先究竟听没听清他的低语，他就被男生仗着身高臂长被揽进怀里，头顶传来低沉的一句“小心些。”
干脆连手里的袋子也被戚亭先接了过去，方便戚亭先把自己护个周全。
郁知觉得自己与外界就这样隔绝开来，他被安放在戚亭先给他搭起来的空间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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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两个女生隔着远远的喊他，跑过来才惊喜道，“我就看着像你，结果真的是你！”
“林倩！张瑜！”郁知也认出她们来，“你们也回家？”
“对啊，我们补课到前天，昨天收拾一天东西……”女生和他打过招呼，不由得把眼光投到戚亭先身上，“这是你同学？好高啊。”
“我朋友，”郁知冲戚亭先介绍，“这是我初中同学，现在都在六中读书。”
“我是张瑜，”高个子女生笑笑，“郁知的初中同学。”
“我叫林倩，”矮个女生性格更开朗些，笑眯眯地看着戚亭先，“除了是知了的同班同学，我们还住上下楼。”
“我叫戚亭先。”戚亭先礼貌一笑，“他的朋友。”
“哇——”林倩叹了一声，“知了，你朋友好酷啊。”
“嗯，”郁知笑了笑，“你们几点的车？我们的快到点了。”
“我们还有半小时呢……诶只有二十分钟了？啊！那赶紧走！”林倩急急忙忙拽着张瑜离开，“我俩还准备去零食店买点东西带着路上吃呢！”
“走了啊知了！”林倩冲他挥挥手，“回头见！”
两个女孩拖着大包小包竟然风一样地跑没影了，郁知哭笑不得，转头和戚亭先上了大巴。
戚亭先把两人的行李搁上行李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他，“知了？”
“外号啦……”郁知有点不好意思，“他们那个时候觉得我什么都会，就给我取了这个外号。”
“挺……可爱的。”
“这哪里可爱了，”郁知有点恼怒，“知了有什么可爱的！”
“就小小的，”戚亭先想了想，“叽叽喳喳的挺可爱的。”
还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挺像你。”
郁知斜他一眼，“说我话多？”
怎么会呢。
戚亭先回国之后常见同学的家长抓着他们念念叨叨，有时候青春期的男孩子对唠叨的家人不胜其烦，对无拘无束的戚亭先羡慕的不行。戚亭先面上附和几句，有时还故意多说两句拉拉仇恨，但是却从来没说过他也渴望这样被人念叨的感觉。
不要遥远的虚无的问好，想要切切实实能触碰到的关心。
“你怎么老抓不住重点？”但是戚亭先只是笑嘻嘻地从包里掏出软糖来放到他手里，“我是说你可爱。”
……
郁知有点纠结。
无论如何被说可爱不是一个十七岁男生希望得到的夸奖，但这句话来自戚亭先，于他来说便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巧克力味糖衣，让他忍不住要开心得咕噜噜冒泡。
然而戚亭先仿佛丝毫没有看出他的纠结，把软糖一把塞在他手里，便毫无负担地戴上耳机打游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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