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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亭先去接郁知下晚修的时候比以前沉默了很多。
好在郁知看上去心情也一般，两人静静地走回家，戚亭先去洗澡，郁知则在书房里摊开书本开始了又一轮学习。
到了十二点郁知还没有回卧室，戚亭先虽然躺着床上但实在也睡意全无，他端着牛奶走到郁知跟前，看着书桌上摊开的书本和试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今天学到这么晚？”
“啊？”郁知放下笔拿起牛奶，“这不是三百天倒计时了吗……总觉得多做点题安心点。”
“那也不能太晚，影响你明天精神。”
“我做完这一版就睡，”郁知抿了口牛奶，“你先睡吧，我自己洗杯子。”
戚亭先点了点头，身体却没动。
“怎么了啊？”郁知笑了，站起身把他推回卧室的床上，“还让我唱摇篮曲才能睡？”
戚亭先跟着笑了笑，在郁知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那我睡了，你早点做完回来。十二点半之前做不完也得睡觉。”
“我保证。”郁知抱着他亲回去，出门时候顺手把卧室的灯关了。
戚亭先不知道自己又躺了多久。他母亲上午在咖啡馆与他的对话始终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不去。
他与郁知的北京之约在他心里甚至高过他自己的未来。
但是郁知呢。
郁知热爱物理，三中几乎所有带高三的老师都认定了连集团统考都能总排在前三的郁知一定是读清华物理系的好苗子，甚至早就把清华大学自主招生的名额定给了他。
然而高三上来的第一次考试，郁知考到了五十名开外。
郁知这么倔强要强的人，不肯和他透露分毫，自己承担着来自师长和未来的压力，得有多累。
他想起暑假里郁知留在这边给他过生日，分开的短短一周里也总是手机里聊天不停。
戚亭先原本对老师口中的“恋爱影响学习”嗤之以鼻，可是这事发生在郁知身上，他怎么能仍然视而不见。
郁知就是被他拖下了水的。
他罪无指摘。
戚亭先再睡醒时已经天光大明。
走到客厅，却发现郁知夜里睡觉时盖的薄毛巾被摊散在沙发上。
他想起昨夜和早晨确实没有过郁知回房间睡觉的印象，约莫是做完太晚，怕打扰他睡觉干脆睡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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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他的母亲又来叫他出去吃晚饭，餐桌上还有他们篮球队的教练和主管领导，各个慈眉善目说他年少有为，说他的母亲为他劳心费力，去杜大打球一定要为国争光。
戚亭先默不作声地吃完饭，等包厢里只剩他和戚母两人了才皱起眉头，“不是说好给我时间考虑吗。”
“我给你时间，人家训练营不给你时间啊。”女人说，“你再不下决定，就要错过了。”
“错过了明年再去也一样。”
“你懂什么！”女人忍不住伸手戳他的额头，被戚亭先躲过又讪讪收回手，“你多大年纪了？人家训练营只收十六到十九岁的运动员，你现在都被别人嫌年龄大了，明年压根没戏的！”
“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是杜大篮球队，打好了能直通职业赛都有可能的，你在中国呢？虽然是基本保送了北体，但是几年内出不了头，到时候年纪大了伤病多了还没打出头，你这辈子的篮球梦就完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女人斜睨他，“你现在惦记着郁知不愿意和我走，可是以后呢？人家被你带着考不起好大学，你也没有个好收入，这个未来你就满意了？”
“……”
“你要是下不了决心和他谈，我来。”
“不用。”戚亭先打断她，“我们的事不用你插手。”
戚亭先有些躁动，他在包间里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路上碰到大头也从家里回来了准备开学报道，一见到他便给了他一拳，“兄弟要发达了啊？去美国打球了都！请客，一定得请客！”
戚亭先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刚回学校放行李，路上碰见王指和几个领导，他们和我说的，”大头又想了想，“不过你和郁知说了吗？你这要去美国了，你俩准备怎么着啊？”
“你别和郁知说。”戚亭先垂下眼睛，“也先别和别人说。”
“……唉。”大头挠了挠头发，“我原本以为俩男人谈恋爱比和女孩谈恋爱爽快，怎么也这么多烦心事。”
“……”
“也不能一直瞒着吧？我听王指导说你离开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瞒也瞒不住吧？何况郁知他这高三……你们早点分手他还能多点心情平复，也不耽误他。”
“我不分手。”
“啊？”
“我们不分手。”戚亭先又说了一遍，像是给自己增加信心似的，“只要他不说分手，我们不分手。”
“这……”大头看起来比他还愁，“那你俩这都不是异地恋了，得异国了……”
“我又不是就不回国了。”戚亭先闷声道，“而且他也可以出国。”
大头就不说话了。
戚亭先也没什么谈性，他虽然说得顺畅，但和郁知的不确定性自己心里清楚，一旦他把事情和郁知说了，郁知绝不会为了自己留下他。
至于虚无缥缈的异国恋，即使郁知答应，他也不敢再耽误郁知更多的美好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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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亭先这天等郁知下晚修等到了很晚，几乎学校里的走读生都走尽了他才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身边还跟着一位女老师。
郁知看到了他，和女老师一起走过来，“方老师，这是戚亭先，我现在就是和他住一起的。”
戚亭先不知何意，只能收敛地站好，“老师好。”
“严老师班上的？”
“对。”
“篮球生？”
“对。”
方老师上下打量他一番，“我记得平行班和篮球队都还没开学吧？怎么在学校门口特意等郁知？”
“他出去打球总是不带钥匙，”郁知插话，“估计又进不去家里了。”
戚亭先配合地点点头，“我自己钥匙丢了好几次，反正郁知要上晚自习，我等他一起回去还方便。”
“你们篮球队保送了挺多人吧？”
“差不多，”戚亭先老老实实道，“都是体育学院。”
“挺好的，”女老师拍拍郁知的肩膀，“你也得好好努力，争取下学期自主招生过关。”
“是。”
“你说有人在校门口等你我还以为你早恋了，”方老师突然笑了笑，“兄弟之间感情挺好，得一起上进才是真兄弟。”
郁知点头，戚亭先也跟着点头，“我一定不耽误郁知的学习。”
方老师的笑容更大了一些，“都是好孩子，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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