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有一大片盛开的蔷薇,沿着白色的栅栏攀爬而上,花色浓烈,蔓延在铅灰色的石墙上。这是第三个拍摄场地。
工作人员还在布景,周遭乱哄哄的。此时临近傍晚,光线变得橙黄,和川伸出手,仿佛觉得自己能接到一捧金子。
“在玩什么?”温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微微侧过头问他。
这次的场地离之前拍摄的喷泉有点远,和川和温时分了两辆车坐过来,他到的时候温时还没有来,就在这百无聊赖地等人,不过现在人来了和川却有点不敢看了。
他注视着从指缝间穿过的光线说:“在……看太阳,今天晚上的阳光很美。”
温时微仰起头,缓慢下沉的太阳与边际的云彩碰撞,确实有一种绮丽的色彩。他的目光又往下,划过和川染着夕阳余晖的的发梢,越到他伸出的指尖上。
这双手,能轻而易举抓住他的心脏。
“在圣托里尼岛,日落的时候天空与海都是同一片颜色,海水倒映着天,天似乎又包围着海,水天相接,不外如是了。”
温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里的景色很漂亮,你想去看看吗?”
有点热,耳朵,还有手。空气中飘来一阵浅淡的香味,夹杂在嘈杂的声响中,应该是蔷薇的味道,和川这样想着。
他侧过头,终于去看温时:“你还去过哪里?”
温时笑了一下:“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次日落。”
夕阳在他的背面,光线照不到他的脸上,也映不进他的眼里。和川知道,温时的眼还是晦涩的黑。他曾经认为瞳孔颜色浅淡的人最好看,像商冬那样,剔透生亮。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着迷于眼里装着最深沉黑暗的人。
和川鬼使神差地,亦或是蓄谋已久地抓住温时的手,想说的话无所顾忌地一股脑说出来了。
“那些地方,你可以带我去看吗?”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人声哼唱的旋律,夹杂着周围各色熙攘的语言,应该是烦扰的,和川的心却寂静如波澜不兴的湖面。
“你随时都可以要求我,因为我永远学不会拒绝你。”温时笑着,低头。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和川只要眨一下眼,他的眼睫就会触碰到温时的脸。
很热很热,不光是耳朵,手,连血脉,连心脏都发着热。
温时尝试着碰了一下他的耳垂,而后,又轻轻舔舐。
砰,心脏轰然被炸得支离破碎。一片一片,散落在四肢百骸。
和川全副感官都集中在耳垂上,他的气息是热的,他的唇舌是软的,他的声音是温柔的。
温时轻柔地在他耳边说:“My boy,pretty boy.”
***
和川和温时住的酒店是同一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订的时候没有特意问过,却订到了同一家。广告拍完后回酒店,温时特意在大厅等他。深夜的酒店大厅没有什么人,他站在一盏暖黄的挂灯下,眉眼轮廓都是柔和的。
见到温时,和川身体先于思想先一步做出反应,脸上情不自禁地就带上笑。
“在等我?”
“对。”温时也笑,他理了理和川被压得乱糟糟的头发,说:“附近有个不错的咖啡馆,明天一起去看看?”
和川弯眉:“等我就为了说这一句话?”
“不。”温时的手抚过他的耳朵,“还想再看看你。”
和川攥着温时的衣角,有种冲动,想亲吻他,可是身后不远处就跟着经纪人和助理,于是只能不停笑,不停笑,像个傻子。
回到房间,和川先拿水冲了一把脸,苏年年跟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拿毛巾草草地擦了一下,转头看她,发尖还带着水珠,湿漉漉的。
“苏姐,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
他知道苏年年有话对他说。
苏年年双手环胸,靠在墙上,她没看和川,视线定在酒店装饰用的花瓶上。
“你和温时关系好像特别好。”
和川这次没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样也好,做朋友也好。”苏年年揉了揉眉心,“只是和川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你入行晚,有些事情不知道。”
“虽然温时的风评很好,人温和,没架子,可他成年后接拍的第一部影片播出来后,有一个年轻气盛的导演不知道为什么公开说温时的演技太差,在镜头里像个木头人,如果不是有资源,怎么会接到这么好的角色,还说自己的片子绝对不会请这样的人。后来他也确实没机会请温时来演自己的影片。”
苏年年顿了一顿,然后道:“因为他跳楼死了。”
窗外似乎有飞机飞过,引擎隐隐的隆隆声响彻在头顶。
和川无意识地揪紧毛巾,沾上水的刘海软塌塌地垂下来,扎进眼睛里,很不舒服。他揉揉眼,感觉眼睛酸涩难受。
“这和……温时有关系吗?”
“不知道。”苏年年摊开手,“不过从那以后,圈子里再没有一句不利温时的传言。总之温时的背景深不可测,你记着点,能不要惹到他就不要惹到他。”
每次见到温时,她就觉得那人应该是一条温文尔雅的毒蛇。不过这句话她没对和川说。
和川把毛巾挂到洗漱台旁的架子上,这家酒店提供的毛巾浴巾材质柔软,不像一般的酒店那样粗糙。他忽然想到上一个世界里,最后被不知道为什么偏执起来的商冬囚禁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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