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4《一晌贪欢》
午间日头正好，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咕嘟咕嘟泡着泡儿的小锅里，仿佛铺上了一层细碎金箔。
餐厅里坐着一只焦躁不安的老鼠，一手瓷勺一手筷子，叮叮当当都快把碗敲出裂痕来；“猫儿，还要多久能好啊~啊~啊~”
厨房门口探出一只举着铲子满头黑线的猫：“白玉堂你能不能闭嘴安生一点！从我开始就没消停过，放心不会耽误你出差的！”
“那可不一定。”白玉堂撇撇嘴，跟个小孩似的对着手表嘟哝，“三点就得走呢。”
“三点钟！”展昭脑门上的黑线又厚重了几分，“现在才十二点半！”
“好嘛好嘛。”白玉堂委委屈屈，屁颠颠跑到厨房，“那我来帮你？”
展昭大惊失色，赶忙提铲来驱人：“去去去，尽会捣乱。”
白玉堂使劲扒拉住厨房的推拉门沿儿，脚下立得稳稳的，摆明儿就不想动。嬉皮笑脸地把脑袋晃来晃去，想从展昭身体没遮掩到的缝隙窥探一二：“到底做什么神秘菜，一点都不告诉我。”
说着他抽了抽鼻子：“不会是番茄吧，我不喜欢吃，好酸。”
展昭根本不想和赖皮老鼠多交流，要是能那么容易能被猜中还能叫惊喜吗，他装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脸色黑如锅底：“瞎猜什么，你也猜不出。很快就好了。”
他就知道这招对这死缠烂打的老鼠铁定管用，一看他好像真有脾气了，白玉堂立马夹着老鼠尾巴灰溜溜跑路。白玉堂在他这可是前科累累，尤其是两年前的事儿，自从这人凭着一副死老鼠不怕开水烫的面皮死缠烂打把他拐带回家后，事事都得顺着猫毛摸。
有时候展昭真有种错觉，好像打他一进这家门，就成了无法无天的土皇帝了。
其实家里厨房门本就做的是透明的玻璃门，白玉堂坐在外面只要稍微转个角度就能瞧见一些，但他们都默契地不戳破这一点，白玉堂甚至还特地坐了个相对死角的位置。
展昭勾着唇，提着小铲回去搅动烧开的汤汁。
厨房上下涌动着浓郁的酸甜味，是番茄独有的味道。滚烫的汤里隐约可见切成块的番茄在翻滚，展昭换了小勺，伸进去戳戳。
“唔……”番茄已经快要完全软烂了，展昭沉吟片刻，踮起脚尖从吊柜里取出他藏了许久的东西。
是一个番茄罐头。
这是他第一次买这种罐头，密封得太好，展昭一开始还拉不动拉环。
他皱皱眉头，不太高兴地酝酿了一会，又把手指伸进拉环，另一只手把握着圆柱体的罐身，上下一齐用力——“砰”的一声，泡在罐头里圆润可爱的小番茄露出了全貌，可是指腹也传来胀痛感。
“嘶……”不太妙。被锐利的边缘割了好长一个口子，皮深深破开，隐隐露出了白肉。
展昭最怕疼了，可是汤再煮就要烧过头。硬生生把冒了个头的泪珠子憋回去，展昭顶着盈盈双目赶快把小番茄倒进去，再搅和搅和，两种味道就会很好的融在一起了。
展昭这才去冲洗受伤的手指，大冬天的冰凉的水打在伤口处的疼痛和被割时不相上下，而且水流打一会儿连着的一整只手都要冻麻了。
冲到血丝散尽，只余胀到发白的伤口，展昭抽回来，又含进嘴里升升温。
唉，展昭兀自叹口气，谁叫那白老鼠不爱吃酸的呢，自己跑去进口超市买来甜度高的番茄罐头，还把手弄成这样。
真不知道是谁在折腾谁。
还好番茄小锅的难度不大，肥牛卷事先焯过生姜水去腥，配的蔬菜烫进去就好。
“白玉堂，电磁炉拿出来！”展昭吆喝一声。
“哎！”
趁这时候展昭赶紧撒了盐和黑胡椒，关了厨房的火，在余温下番茄小锅并没有停止沸腾，包好锅上的把手，小锅被展昭火急火燎地转移了战场。
续上电磁炉，小火锅又开始咕嘟了。
瞬间满室的番茄甜香。
“真的是番茄。”白玉堂探头一看，满锅茄红，扑面而来的浓郁香味熏得舌根控制不住地分泌唾液。
他怕酸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料想展昭不会在这时候整他，况且他光是闻着就觉得只有甜味儿，勾的他肚里馋虫躁动。
从来不吃番茄锅的白玉堂，头一回蠢蠢欲动起来。
“怎么大白天的拉着窗帘。”
展昭端着配菜和蘸碟出来，码好后径直“哗”的把窗帘拉开了。
冬日暖阳透过落地窗进来，给两人的面庞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光。
阳光下白玉堂的瞳孔呈现出剔透的琥珀色，澄澈分明。他就静静端坐于此，宛若世间最柔心肠的一尊神，时光在他身旁都要放缓流速，瞳里专注地映着心上人，一眼万年。
展昭对上那满目柔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自然地错开眼，其实只是徒劳的掩饰。他知道，自己的心跳自错了一个拍后就再无法回到正确的节奏上。
“你快尝尝呀。”展昭侧着脸不去看他，轻声催促他。
白玉堂弯弯眼：“好。”手上飞速烫了个肥牛卷，放入口中也没心思仔细品鉴，只觉得，好甜，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沁甜，直教他把神识都醉在温柔乡里，再不愿醒。
白玉堂突然说：“这下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出那劳什子的差了。”
“一秒钟，我都不想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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